程嘉言看着盛柏年将车停在路边,去还没有关门的蛋糕店中买了一个蛋糕出来,程嘉言问他:“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是啊。”盛柏年笑着回道。
程嘉言哦了一声,沉默了好半天,对着盛柏年说了一句:“那祝你生日快乐。”
盛柏年回了一句谢谢,他从叶锦还有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自己与程郁间的往事,他自己的脑海中偶尔也闪过一些从前的片段,他和程郁或许有恋爱过,可是程郁最后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是程郁对不起他的。
盛柏年一直这样以为着,他想要与程郁彻底断了关系,却又始终放不下他,直到最后看到他丧心病狂地谋划要害死叶锦,他觉得程郁已经疯了。
希望程嘉言的到来,能够让程郁不要像之前那样疯狂了。
盛柏年停下车,带着程嘉言进了别墅中,别墅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他想或许程郁这个时候已经睡下,虽然这个时候并不太晚。
他带着程嘉言上楼,推开程郁卧室房间的门,打开房间的灯。
房间里面,青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鲜血染透了身下的床单,像是开了大片大片永不凋零的玫瑰,他的唇角带着微笑,仿佛陷在一片美梦之中,再也不会醒来。
一如他多年前死去时的那个雨夜。
跟在盛柏年身后程嘉言看到不到房间里面的场景,只是看盛柏年站在原地不动,小声问他:“我爸爸呢?在里面吗?”
盛柏年声音沙哑,从头到脚的血液都被冰冻,浑身僵硬,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对程嘉言说:“他可能出去了,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程嘉言有些不信他的话,疑惑地望着他,盛柏年说:“你先下楼去玩一会儿吧。”
说完,他进了屋子里,反手将门关上,把程嘉言留在外面。
盛柏年走到床边,俯视着一身是血的程郁,轻声询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郁依旧躺在那里,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愤怒、羞恼、震惊各种各样无法分清的情绪霎时间席卷盛柏年头脑中所有神经,他俯下身,低着头,与程郁额头只离了不到二指的距离,浓烈的血腥味将盛柏年也包裹在里面。
如果程郁此时还能够睁开眼,看到的应当就是盛柏年这双如野兽一般恐怖的眼睛,他逼问程郁:“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到我了?”
青年仍旧是那副表情,静静地沉睡着。
他低吼着程郁的名字,想要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但是死去的青年始终无动于衷,他听不到,也不会再睁开眼,看看他了。
盛柏年仅剩下的那一点理智让他恍然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小丑,唯一的观众对他的表演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甚至面带讥诮。
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眼前的这一切了。
盛柏年无力地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面对程郁冰冷的尸体,他从来没有想过,昨天还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在今天突然死去了。
“你是故意的是吧?”盛柏年仰起头,望着头顶带着银色长条纹的棚顶,“你死了又怎么样呢?你这样死了,谁也不会在乎的。”
没有人会在乎他的。
盛柏年无来由地笑了一声,他将放在床边的蛋糕狠狠摔到地上,红的白的奶油溅在地上,像是盛开的花,转眼凋零。
无数凄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叫嚣,身体中的器官蜷缩在一起,疼痛到痉挛。
“你死了就死了吧,”盛柏年咧开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他轻轻说,“不就是死了吗?”
眼泪从他的眼眶中倏地落下,盛柏年眨眨眼睛,眼泪掉得更加多了。
他哭什么?有什么值得他哭的?
盛柏年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床上死去的青年,一股莫大的悲哀涌上他的心头,那种很难形容的恐惧一直渗透到他的灵魂深处,战栗不止。
好像他这一生,都将困囿在这片阴郁之中,再也无法走出。
他还未再得到他,就先失去他了。
远在国外的程归远听家里的佣人说程郁曾回来过,立刻动了回国的念头,对他来说,程郁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叶锦也好,安锦然也罢,终究是个外人,与他血脉相连的只有程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