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坐好了”。妈妈短暂的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发动了破旧不堪的三轮车。
穿过家门口的“小桥流水人家”,此时的亓放,坐在三轮车上,没有敞篷,没有遮掩,视野显得异常开阔、明朗,放眼望去,矗立在宅基地上二十多年的房子,舍不得离去,眼泪唰的一下留下来了。好在妈妈在开车,看见儿子亓放哭,肯定不愿意走了。通往家门口的柏油路还是上小学时修的,现在到处是水洼地,路两边摆满了一列列楼板、红砖,可能又是谁家孩子快要娶媳妇盖新屋了。
“妈,这是谁家放的楼板,在这里总是影响大家同行”
“这就是咱们家隔壁宅基地的,人家已经说好媒了,时间都定了,准备今年年底结婚,这不是没房子吗,就在咱家旁边盖房子,还是二层楼房。结个婚光彩礼钱至少二十万,还不算三金、大见面、小见面、家具、小轿车……”。农村娃子结婚,彩礼多少已经成了农村家庭攀比的主要典型,特别是男方,要是家里没有五六十万存款,也只能成光杆司令了。零几年结婚,彩礼才不到一万块钱,一零年才三四万,如今却如此之高,难以置信。
“你看看,取个媳妇容易吗。要是不上学,根本给你俩娶不了媳妇,只能打光棍了”,妈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毕竟多年的培养没有白费,姊妹几个都争气,努力学习。
不知怎么滴,山轮车突然慢了下来,越来越慢,好像有一块石头绊住了前进的轮子,也可能是再走上坡路。柏油路上空荡荡的,路两旁的葱葱郁郁的白杨树也在向亓放挥手告别。眼泪始终不停地留,亓放也时不时抬头仰望天空,试图不让眼泪流出来。
“妈,前面邻村姥姥、姥爷在家吗,我想去一下看看”
“你姥姥、姥爷这两天不在家,姥姥身体不好,在砀山医院住院看病,等回来了再去吧”(PS:姥姥、姥爷自亓放小时候,就非常疼爱他,跟姥姥、姥爷的感情非常深。最近两年姥姥身体总是不好,不是在家吃药,就是在医院打点滴。因家距离安徽省砀山县比较近,那里的医疗水平也好,所以经常去那里看病)
不知过了多久,本来十来分钟的距离时间,亓放感觉硬是走了几百年。终于到镇上了,还不到九点钟,集市上就已经摆满了各种小摊,商店、超市也都早早地打开了门营业。妈妈非得区大药房买药,说是到新疆水土不服,必须买一些肠胃药、感冒药(PS:到新疆的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真是佩服妈妈的预见性)。另外,离出发前,亓放妈妈手里拿着个小透明瓶子,不知道干啥用。听妈妈说,亓放才明白,说是出门在外水土不服的时候,常备一些家里的土,喝水的时候,放上一点喝掉,就会治好水土不服,至今为止,仍旧没有科学依据,也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良药秘方。
买完了药,妈妈又去超市买了方便面、面包、矿泉水、营养快线(亓放最爱喝的饮料)。还在一个烧饼摊,买了几个热热的烧饼,说是火车上吃。
“妈,好了,带不了那么多东西,你看,行李箱都装不下去了,别买了”
“没事儿的,用手提袋提着,拿到火车上就好了,饿了吃一吃,不饿肚子。吃完了,不就不用提着了,傻儿子”。
“放放妈,又送儿子上学去”说话的是村上一家卖菜的,村里的八卦婆大王,总爱出风头,谁家要有个风吹躁动,一定瞒不住他的耳朵、眼睛。平常总是早出晚归,也算是小资家庭,无奈家里三个儿子不争气上学,都去外地打工了,一心拿着自己儿子跟上学的攀比。
“大儿子放放,今年刚大学毕业,要去新疆工作”
“儿子有出息了,可以挣钱了。可是,新疆,这么远,什么工作啊,工资一定很高了,一个月多少钱?”
“凯凯妈,现在交通发达了,可以坐飞机回来,一天还可以跑个来回。说是在政府机关工作,还不知道呢,起码能养活自己,不会被风吹日晒雨淋,实在不行还可以回来再找工作。”
听到妈妈说话,亓放心理更不是滋味,也许只有亓放自己清楚,参加西部计划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心想一定好好努力、好好奋斗,努力拼搏,铁定要混出个样子给自己看、给村人看、给全世界看,也算是给父母的承诺。
到汽车站了。(所谓的汽车站,就是在集市的最西头,客车停在马路两旁,直达往返县城半个小时一趟,直达往返市区两个小时一趟)。妈妈将山轮车停在了一片空地上,发往市里的那班车还没有到,索性就在旁边等一会儿。妈妈两只手始终紧握着亓放的手,嘴里唠叨个不停,生怕有什么没有嘱托到的,诸如看好行李别丢了、别跟别人闹别扭、拿好身份证和钱……还需不需要买东西,在这里好买又便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