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下午，白灵疲惫的回到房间，坐在窗前看着落日，今日的夕阳格外绚烂，给整座宫殿披上了霞衣，窗上爬满了绿藤，远处苍郁的树林也开始精心装扮起来。半个月未见，原本苍郁的树林似乎变成了群花争艳的姑娘，似乎想同夕阳一比高下。

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一层层的楼阁，白灵的思绪也回到远方……

她十八年未曾出过沧浪镇一步，所有认知都来源于沧浪镇。小时候，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活着，现在是，将来也是，她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在镇里的私塾窗外偷偷听见了里面的夫子讲书，她似是发现了新大陆，接触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她记忆力很好，夫子便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后来她被夫子发现了，她以为她死定来，谁知道夫子并未驱赶她，授课让她在门外听着，课后便会同她讲故事，之后便发现了她绘画的天赋，还指点她画画，在启蒙之路上给了她正确的引导。夫子知道了她家的境遇，是他一次次得于她危难之中对她伸出了援手。她认为，夫子是全天下除了母亲外最好的人。

而每五年的诛妖大会她也同其它人一样，闭门不出。当时她沉浸在知识的海洋和丹青中无法自拔，对外界的事物既不好奇，也不害怕，于她而言，能在家读书习画是全天下最享受的事情了。只因为母亲，她异常的早熟，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头给人打杂挣钱，下工了又得伺候母亲，只有极少数时间能够读书习画，是以她反倒非常珍惜这一个月的时光。

直到五年前，她亲眼看见五年前的大屠戮，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最深处咆哮。是的，是巨大的愤怒，还有悲痛，她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从那时起，她似乎一瞬间长大了，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因为她心中种下了一颗那所谓理想的种子，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成千上万条生命的种子，即使她现在还很微不足道。

这时华阳阳送了晚膳来，打断她的回忆，只见他才一进门便苦着张脸。

“真的太可恶了，我不想去了，再也不想去了。”

“不想去什么？”白灵疑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斗兽场啊！”他放下食盒，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摆在桌上：“灵姐，你是不知道，那个招摇阁是有多恶心，竟然不顾我昆吾和青城两派，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条赤蛇！！”

白灵才入嘴的饭菜顿时停住，啪的一声丢下碗筷，忘了什么仪态，拽起华阳阳的肩红着眼问道：“你说什么？杀的是赤蛇？”

“哎哟！灵姐你这是干啥？我被你抓的痛死了。”华阳阳嗷嗷叫，“灵姐，你先放手，怎么看你比我还激动，莫非那赤蛇你认识？”

“不……不，我不认识，抱歉，我只是为你们抱不平罢了，那个招摇阁实在是太可恶了。”白灵忙又端起饭碗吃了起来，更加味同嚼蜡了。遂又假装不在意道：“不过是杀了条蛇而已，怎么扯到你们昆吾和青城两派上去了，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华阳阳蹭的一下站起身，单脚踏上凳子，气愤道：“什么？不过是杀了条蛇？”

“羊弟，你低调些，莫激动，唾沫星子溅过来了！”

“蛇怎么了？蛇不是生命阿，那可是修炼了成人形的蛇阿！少说也有千年的道行，他们容易吗？我们人十几年就长大了，可他们妖要多少年？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才能长大，他们容易吗？他和人一样，会痛，会累，会哭，会笑，会生病，除了是妖，哪里与我们不同？他们可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阿？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看真正的妖就是那招摇阁，他们一阁都是妖，还是个狡猾，奸诈，恶毒，丑陋的妖。哼，亏我还叫你一声灵姐，是我华阳阳瞎了眼，既然你这么看待这些无辜被杀的妖，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从此一刀两断！”

白灵傻愣愣的听他喷了一盆的唾沫星子在菜里，这都什么情况，她没弄明白，他怎么会给这些妖做如此正义的申辩？她们不都是以杀妖，抓妖为荣么？如此，只能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