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他顿了顿,低嗤一笑,骂了句脏话,“我出哪门子轨,你被我开过?一个玩物,真拿自己当个人物。最后警告你一遍,让开。”
女孩身体晃了晃,被侮辱到极点,终于爆发,冲过去把他踹翻在地,流着眼泪捶打渣男:“混蛋,你这个混蛋......”
渣男猝不及防,挨了好几下,恼羞成怒地推开她:“疯子!”
男人力气比女人大得多,她狼狈地坐在地上,眼睁睁看他挽着女伴的手,扔下一个嫌恶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
闹剧告终,人群散去,留下一地鸡毛。
女孩从冰凉的地板上坐起,复又慢慢蹲下,空洞的眼睛眨了眨,低下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道暖香由远及近,眼前递过来一包纸巾。
她慢慢抬头,看见一张极漂亮的脸,怔住:“你......”
秋棠把纸巾塞进她手里。
“谢谢。”女孩感激一笑,旋即又变得难堪,“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秋棠说。
她只是刚好路过,顺手为之,如此而已。
当年秦易铮出手帮她,大概也是这样?
秋棠恍然有种时光倒流角色交换的错觉。
“你真是个好人。”女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眼神却很惨淡,“其实看到他们第一眼我就什么都知道了,可还是忍不住追过去,还闹得这么难看,上赶着送人头,我真是蠢死了......”
她衣着朴素,鞋子半新不旧,大衣左胸位置印有深城戏剧学院的标签,里面穿着单薄的戏服,眼角还有一点没卸干净的彩妆,想必刚刚结束一场辛苦的夜戏。
回想刚才珠光宝气飞扬跋扈的两个人,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一目了然。
女孩显然涉世未深,难以置信地低喃:“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是他包养的情人呢......”
秋棠脑袋里空了一瞬,她听见自己问:“你不知道?”
女孩难过摇头:“一开始他不是这样的,对我特别好,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陪着我,我被排挤了他还帮我出头......原来这不是谈恋爱吗?”她四顾茫然,“怎么会这样呢?”
秋棠不知如何作答,她把刚抓的垂耳兔娃娃送给她,摸了摸口袋,还有剩下的一些游戏币。
“去玩抓娃娃,心情会好一点。”
其实未必,但是秋棠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女孩信了,很真诚地向她道谢。
秋棠笑笑,转身说了再见。
她没说自己姓甚名谁,也没问女孩的名字,顺手而已,没有必要。
商场晕人的暖气将秋棠带回伯里岛那一夜,那晚秦易铮问出她心中所想——他们像不像那对新郎新娘?
像,但不是。
girl很像girlfriend,但也不是girlfriend。
更不是wife,
是情人。
秋棠闭了闭眼,微微笑起来。
情人。
她还记得刚听到这个词时的震惊可笑,她根本不相信她会是秦易铮的情人。
秦易铮对她那么好。
可是刨开那些好,剩下诸多不对劲,告诉她一切都有迹可循。
最早,第一次告白,仔细想来其实耐人寻味。
当时秦易铮抱着她,说的不是“做我女朋友”,而是“秋棠,跟了我吧。”
从没说过他们是情侣,从不问及她的家庭过去,也从来没有,承诺过未来。
难怪,每年生日只有她和秦易铮两个人,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朋友。秦易铮要她乖巧听话,他却总若即若离,宠她时为她绽放漫天烟花,冷漠时将她丢在黑夜深海。
他好像不知道她怕黑。
秋棠没说过,秦易铮也不曾注意。
她的诸多艰难处境,公司里,生活上,秦易铮或许都未曾察觉。
秋棠习惯将一切困难咽进肚子独自解决,而秦易铮也不必为她事事操心。
因为只是情人而已。
一瞬间全世界的风都吹向她,所有空气的重力都压向她,她只能站在那里,任由刚刚才认清的事实压垮她。
站在商场门口,抬眼对上浓黑夜幕,有烟花升起,绚烂绽开,流光泼墨,而后星火坠落,空余数缕白烟。
那点苦苦支撑的不甘,少女怀春的期待,死心塌地的依恋,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