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心思太难猜了。”顾浮翻出几套自己的衣服,和穆青瑶抱怨。
穆青瑶从顾浮的书架上拿了本书,正翻看着,闻言头也不抬:“又怎么了?”
顾浮摇了摇头,说:“就是很难猜。”
顾浮虽然不理解傅砚生气的点在哪,但还是没有为了分析,把会让傅砚生气的内容告诉别人。
穆青瑶向来不爱追究什么,顾浮不肯细说,她也就没往细里问。
看完一个章节,穆青瑶抬头想和顾浮借这本书,却发现顾浮在床上铺开包袱布,并把刚刚拿出的几套衣服放到了包袱布上头。
穆青瑶愣住:“你去哪?”
“没去哪。”顾浮说:“李禹还记得吧?”
穆青瑶点头:“记得。”
“他不是知道我还活着吗,我骗他说我准备离开京城,免得他老想把我从京城里找出来。时间定好了,就明天,我让他送我出城,然后我再偷偷溜回来,日后桥归桥路归路,皇后娘娘那边也算有个交代。”
当然信还是得送的,从一月一封变成半年一封,一年一封,最后彻底销声匿迹,便算完事。
顾浮收拾好明日出城用来装样子的行囊,并把李禹给自己的玉佩也拿上,准备明日还给李禹这东西绝对不能留,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栽在这上头。
穆青瑶放下手中的书,看顾浮收拾妥当,突然开口问她:“你不会真的走了吧?”
顾浮转身看她,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穆青瑶看向窗外,如今已是二月,光秃秃的树梢上冒出新芽,看着很讨喜,可穆青瑶看了只想叹气,向来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飘忽:“因为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有本事一个人从京城走到北境,又在北境待了五年的顾浮,能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活得很好。
顾家看似给顾浮提供了安身之地,让她衣食无忧,住在有人伺候的院子里,春赏绿意冬赏雪,夏观池荷秋品蟹,但这些顾浮凭自己的手段也能获得。而且在别的地方,顾浮还可以无拘无束,不用担心被长辈逼着嫁人。
所以哪天顾浮要是走了,再也不回来,穆青瑶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顾浮走到穆青瑶面前,曲指弹了一下穆青瑶的额头:“想什么呢。”
她说:“出城入城皆需过所,我五年前能一路走到北境,是因为有林老将军亲笔所写还盖了印章的推荐信,后来我爹又给我弄了个假身份,这才万无一失。明日出入城用的过所我还打算晚上去找国师要呢,毕竟是骗皇后的侄子,总不能又让我去麻烦我爹吧。
“可我要是用国师给的过所跑去别的地方,陛下一道旨意传至各州,再一核对出入城的名册登记,难道还找不到我吗?”
穆青瑶听了,稍稍心安,她习惯支持顾浮去做任何事,可过去五年里她也曾为顾浮感到过担忧,这还是在知道顾浮下落,能收到顾浮书信的情况下,若连顾浮在哪她都不知道,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多不安。
然而穆青瑶并不知道,顾浮要是真的想走,一份过所根本拦不住她,她之所以留下,是因为这里有她牵挂的家人,以及她还没找到想去的地方和离开的理由。
顾浮晚上去祁天塔,找傅砚要过所,秘阁的办事效率非常高,顾浮新曲子还没练完,小道童就把一份新过所送到了她面前。
顾浮:“不错不错,还挺快。”
傅砚起身:“你该回去了。”
“啊?”顾浮看着傅砚下楼,转头问小道童:“他还气着呢?”
小道童行礼送客,根本不敢告诉顾浮,她今日练的新曲子难听出了一个新高度,除开顾浮自己,恐怕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福消受。
小道童不说,顾浮就不知道,所以第二天见了李禹,她心里还一直惦记国师生气这事儿,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李禹惦记着今天,昨晚都没睡好觉。和顾浮碰头后两人一块骑马出城,路上见顾浮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他还有些担心:“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顾浮:“啊?”
李禹:“我看你心不在焉的,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顾浮想了想,说:“我惹了一个人生气,在想他到底气什么。”
李禹没想到顾浮也会因惹人生气而苦恼,不由得嗤笑出声:“你也有今天。”
顾浮不解:“怎么说?”
李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跟顾浮细数她在北境那些年都干过多少缺德事,还说:“卫骁几个天天都嚷着要反了你,你怎么现在才开始想这个问题?”
顾浮:“那个人和你们不一样,金贵着呢。”
金贵?李禹问:“是先前你叫去酒坊见我的那个姑娘?”
自然不是,可顾浮又懒得解释,就应下了:“嗯,是他。”
李禹想起那日见面时,对方头上还戴着幕篱,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就问:“她是谁家的姑娘,你看起来很信任她,什么都跟她说。”
“他”顾浮飞速转动自己的小脑瓜,也不知道是不是转太快抽了筋,突然冒出一句:“他姓傅。”
“傅?”李禹从小在京城长大,不记得有哪个大户人家姓傅,要么就是那户人家家境普通,入不了他的眼,要么就是顾浮被人骗了,于是追问:“全名叫什么?”
顾浮:“随意议论姑娘家的名讳,不大好吧?”
李禹冷冷道:“你跟她说我欠你两次裤子没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不好?”
顾浮语塞,但也没继续把国师大人搬来用:“反正你别管他叫什么。”
“那她会和你一起走吗?”李禹问完觉得自己脑子有坑。
无论是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若真这么跟顾浮走了,不就是私奔吗。
可顾浮却觉得,自己都表现的这么在意了,又说对方不和自己走,岂不是很奇怪?
于是顾浮骗李禹:“他当然跟我走,不过他前我几日出城,所以没和我一道。”
李禹沉默,没想到那位傅姑娘如此豁得出去。
可惊叹的同时,他又不免有些羡慕,羡慕傅姑娘能和顾浮一块浪迹天涯。
顾浮压根没想到私奔那层,还在念叨:“所以他到底在气什么呢?”
李禹见顾浮和自己说话都想着傅姑娘,羡慕的情绪又变成了不耐烦,道:“别想了,女人都这样,总是无理取闹。”
李禹觉得自己说的是人间真理,却遭了顾浮一记白眼:你们男人才无理取闹,比天书还难懂。
二月到三月是出城踏青的好时节,顾浮和李禹一路上遇见不少坐马车出城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