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说贾母传话叫自己去一趟荣庆堂,冷笑了一声,到底起身去了。
见礼之后,贾母倒也没饶弯子,大概说了还银的事,接着道:“我已经叫老二家里着手清点库房了,但是估摸着还不够,若是短了的,你这里须得凑一凑。”
贾赦道:“我偌大一座国公府都交给老二那婆娘了,为何到了正紧花银子的时候,反倒需要我凑一凑?现在我们一房上下都靠在老二家的手里领月钱个过活,凑不出来。若是一定要我出一份子力,从下月开始,我做主,我们一房不领月钱就是。”
贾母仿佛知道贾赦会如此作答一般,继续道:“你不用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袭了祖上的爵位,自然要还祖上的欠银。不过是让你补一补大库的缺,又不是叫你一个人出这个钱。当年老太太留给你的东西可不少。既是老太太单留给你的,我原也不想管,现在朝廷催缴欠银,你不过是填了你自己头上的债,难道这笔钱你还指望有人替你?”
贾赦虽然有些愚孝,却并不蠢。他和贾敬两个,原本都是给太子挑的伴读,后来贾赦实在不耐烦读书,在上书房学了几年之后,伴读就只留下贾敬一个,但他和太子殿下也是同挨过先生板子的交情。前世是因为太子圈禁后,彻底没了前程,贾赦才开始各种醉生梦死。现在太子好端端的,贾赦虽然在贾母面前怂,但还真没犯过能惹祸的事,总之,贾赦纨绔是真纨绔,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有底线的纨绔。
虽然不出色,但是也不蠢的贾赦,现在还有几分守成的本事,于是贾赦道:“虽然祖母的私房想给谁给谁,但是老太太说我袭了爵,也袭了债的话也有道理。这样吧,从明儿开始,我就请几个账房来,和王氏将账算一算。张氏在世的时候,每一年公中大库都有盘账,每年用度多少,结余多少,皆有记录。只要王氏这些年掌管中馈,花费没有比之张氏高出太多,公中结余也对得上,我就认这个账。若是这笔账对不上,我却要和王子腾好好算一算这笔糊涂账。”
贾母顿时就被噎住了。王氏掌管中馈不如张氏,贾母是清楚的,张氏打理中馈的时候,田庄铺子的进益能够维持府中开销,三节两寿收的礼除了还礼送出去一部分,还能攒下一些来。后来王氏掌管中馈,一来,她能力就不如张氏二来,贾代善死后,荣国府收的礼便不如之前多了,送出的礼却照旧,这一进一出每年也都是一大笔银子三来,贾王氏确然贪墨了些。这些年竟是年年都要从公中倒贴一笔进去。
贾赦这个要求,自然也合情合理,但是贾母知道,账对不上。
“这么多年,咱们家只有买人的,没有卖人的,奴才又生奴才,多一张嘴就多一分用度且人情往来也不比旧时,只有花销越来越大的,哪能跟旧时比?”贾母道。
贾赦道:“我也没说王氏掌家的时候,花销用度定然不能超过张氏,但是一笔一笔的来龙去脉总要说清楚,这账才能交割。”
贾母还要用孝道压贾赦,贾赦却道:“我孝敬父母长辈,可没孝敬兄弟媳妇和兄弟媳妇娘家的道理。这么多年我只住一个偏院,荣禧堂老二住着,他怎么不来还这个银子?这笔欠银,我认账已是仁至义尽,断不会不明不白的认账。我瞧老太太精神不大好,就先告退了。”
此时的贾赦还有贾敬替他谋划,有和东宫的交情,到底比之前世有底气。谈不好,便不谈了。
母子两个不欢而散,贾母也只得等王氏那边盘账出来,看了缺口,才好再做打算。
谁知王氏那边盘账的缺口出来,贾母都吓了一跳。贾母估摸着这些年,府上用度虽然铺张了些,但是毕竟国公府的底子厚,有十多万两的缺口顶天了。谁知贾王氏报上来的缺口却足足三十五万两。
这下,连贾母都怀疑,贾王氏掌家这些年,到底从公中捞了多少。贾母知道这个缺口后心有不悦,冷冷的道:“这账核过了么?老大那里,必是要再查几遍的,别到时候账目对不上,又闹出事来。”
王氏虽然心贪,但是银钱上的账目基本是做平了,她的进项主要来自于那荣国府库银做本钱放出去的印子钱。倒是家具摆件等东西,一来,王氏看到喜欢的会捞些到自己私库二来,府内有些有体面的奴才会捞一些,是笔糊涂账。
当然,做平的账本不包括之前王氏偷偷运出去的几箱东西。那几箱黄金自来不在荣国府的账上,藏在大库的暗格里,被王氏偶然发现的。大户恩家,多半会留一笔暗产,在家族遇到困难的时候,作为东山再起的本钱。不在账上的东西,王氏不怕查。就算被人发现黄金丢了,这么多年大库钥匙换了好几手,王氏也可以推得干净。所以现在王氏脸上的神色是有底气的。
婆母意在甩脸色,王氏神色也淡了,只回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作者账谁来盘查我都不怕。”
贾母接过账本,道:“既如此,你且忙去吧。若是老大认这个账,便趁这次交割了。”
荣国府已经没有油水了,这话王氏自然没意见,行礼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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