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明白,活了大半辈子、看透了人情世故的贺老夫人,从纳彩一事儿,就断定贺其施嫁过去,肯定要吃苦。
但贺其施早已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半月后,义无反顾坐上了花轿。
婚礼当晚,赵廷啸便搬进了书房。
再也没有踏足婚房。
唯一踏足婚房的一次,还是因为贺其瑾落水,昏迷不醒。
他拿着剑冲进来,要亲手手刃了贺其施,为贺其瑾报仇。
呵呵……他连查都不屑查,便认定她是凶手。
何其的悲哀!
何其的残忍!
更更可笑的是,太子病故,他不顾一切,以其胞妹贺其瑜的身份,迎娶了贺其瑾。
婚礼当晚,硬逼着她在外间替他们守夜。
那一夜,他们颠鸾倒凤,至死缠绵。
贺其施听了整整一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尊严被他们踩在脚下,磨成齑粉。
心口被刺得千疮百孔,汩汩淌着血。
恨不得自己的双眼就此瞎了,双耳就此聋了,立刻死去!
但,老天并不开眼,任凭时间慢慢悠悠从眼前淌过,冷漠如昔。
……
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晰,贺其施死死攥着帕子,心里恨意顿生。
前世,赵廷啸不介意贺其瑾曾嫁于太子,依旧要娶她进门。
瞧,多么真挚感人!
这一世,贺其瑾就要成婚了,赵廷啸怎么着也要亲眼送他上花轿!
不然,可就太便宜他了!
在衙门处理完事务,赵廷啸刚回到临时居住的宅院,亲随赵安双手呈上来一封信。
信封里只有一页素笺,上书:
昨夜小楼又西风,芙蓉泣泪,夜微凉。日日祈祷,君未央!
素笺上隐约可见斑斑泪痕,字迹娟秀中,隐有潦草,可见主人烦躁不安!
赵廷啸下意识想到那抹倩影,心里又喜,又痛。
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也有这般脆弱的一面!
也是,任她再稳重、老练,也只是一个日日拘在深宅的少女而已!
下一瞬想起会芳园亭中那一幕,赵廷啸戾气横生,一把揉碎了手里的素笺。
她今日落得这般凄惨,只怪自己轻浮,不自重,说不定这眼泪,就是为那左沐昔流的!
……
赵廷啸一会儿痛惜,下一瞬又开始憎恶。
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次日早起,神色沉郁。
他吩咐正在摆饭的赵安,“约上刑部那几位,在府衙等我,交代完,今晚回京!”
赵安吃了一惊,一向冷静异常的主子,为何突然要回京。
难道是昨晚那封信……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路上累死了两匹马,原本五日的路途,三日便赶回了京城。
看着天边泛出的鱼肚白,赵安斟酌出声,“主子一会儿直接回府?还是陛下急诏……”
他还没说完,只听得“吱咛”一声,城门缓缓打开。
赵廷啸一扬马鞭,箭似的冲了进去。
吓得城门口的士兵一哆嗦,下意识举起了枪。
随后赶上来的赵安急急出声,“误会,误会!”拿出了怀里的路引和令牌。
等他处理完,一抬头,街面上哪里还有他家主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