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回到府里,已是日暮时分。
贺老夫人看见贺其施手里拎着的仓庚,心里一暖,心疼道:“一只鸟罢了,早上出府,这会子才到家,病刚好,可别再累坏了!”
“祖母,施儿没有那么娇气!”
回完话,贺其施向大夫人田氏福了福身子,询问道:“大伯母,大姐姐、三姐姐可好转了?”
田氏轻咳了一声,“已经无碍,劳施儿惦记!”
此时的田氏,心里恨死了贺其施,哪里是“无碍”,两位小姐整整昏迷了大半天,晚间才悠悠转醒,这会子还下不了床。
尤其是她的瑾儿,信期落水,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二房谢氏是个榆木疙瘩,一心在贺其玮身上,晚上伺候老夫人用膳,下午就派人告了假。
可自己是府里掌事的,即使瑾儿病入膏肓,她也要忍着悲痛,来松鹤堂伺候着。
人不能只顾眼前,她必须为自己和瑾儿长远打算,走好眼下的每一步。
可气的是,贺其施如今是贺老夫人的心尖子,轻易动不得。
瞅了一眼贺老夫人疲惫的神色,田氏心里哼道:那就等着吧,看谁熬得过谁!
等三位老爷先后回府,下人开始摆饭。
贺其施细细夹了几样清淡的菜肴,盛在贺老夫人盘里。
“祖母,尝尝这几样爽口小菜,兴许能开胃!”
她记挂着贺老夫人的病痛,即使宜春苑老婆婆应了她,博落回几时能抽苗犹未可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仔细贺老夫人的饮食起居,尽量延缓她的发病时间。
贺老夫人夹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长房大爷贺敬樟担忧道:“母亲身体可有不适?”
贺老夫人摇了摇头,给了儿子一个放心的微笑。
二房老爷贺敬柘道:“回头儿子去外面请个名医给母亲把把脉!”
“是啊母亲,瑾儿、纬儿病了,二嫂分不开身,大嫂还要操持府里上上下下,施儿她娘整日吃斋念佛,儿子年前纳了外室,赵氏,清白人家,让她进府伺候您左右吧!”
三房老爷贺敬梓趁机禀道。
座中众人皆是一愣。
贺老夫人双目含怒,着实气得不轻。
贺府时代簪缨,娶妻纳妾,皆听凭长辈安排。
三房读书不行,考功名不行,靠府荫谋了六品的闲差,蹉跎了半生,如今却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在外偷养了外室。
大爷贺敬樟、贺敬柘看着贺老夫人阴郁的脸,瞪了眼贺敬梓,心里气道:“养就养吧,还挑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想气坏母亲不成?”
侍立一侧的田氏瞅着座中众人,心里乐开了花。
闹吧,闹吧,越乱越好,看谁能折腾起!
此时的贺其施低首不语,心里咚咚直跳。
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父亲的外室赵柳娘赵氏。
前世,赵氏进门后,捧着贺其施,抱上了贺老夫人大腿,又暗自勾结田氏,在府里活得风生水起。
贺府败落后,她勾搭上了田氏的娘家弟弟田富贵,卷走了三房所有的钱财。
当贺其施赶回长安,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母亲病死在府里,临死前手上还拽着贺其施儿时穿过的衣裳。
那时,贺其施悔恨交加,宠杀之恨,不共戴天。
因为赵氏的搬弄,贺其施和母亲不亲,和父亲不睦,即使自小就疼爱自己的祖母,也被她凉在一边,心里只想着赵廷啸。
就因为赵氏,是忠勇侯府的旁支,远远见过赵廷啸、忠勇侯夫人刘氏一两面,贺其施便对她深信不疑,在她的撺掇下,越走越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