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整个人平静在坐在那里,“小姐所言倒是不错。”
韩云兮拨弄拂试的手这才停了下来。
宾娘见势又道,“贱婢自幼家境贫寒,出身低微,年仅七岁便被家中叔叔卖入教坊司。多年来辛勤度日,好不容易得以混得个女司的位置,得以被郡府夫人看中,前来教引小姐。可是而今,贱婢已经是年至三十,却还是没个依靠。如今见这春花刚开,却转瞬即败,不就正如同贱婢的青春时光吗。短短须臾数十年,便到了要年老色衰的地步。”
宾娘的声音本就柔柔的,现下真情流露,诉说自己的不幸的悲惨遭遇,自然是哀婉凄糜的调子。
一时间,琴房内所有的婢女都默默留下泪来。只有韩静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身穿姜黄色绫罗长裙,泣不成声的女子。
自幼家境贫寒,出身低微,小小年纪便被家中的人卖出去借以维持家中生计。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这些女婢们的不幸,却大致都是相同的。
不是家中生活困难,难以果腹,谁家的父母会狠心卖女求生,让她们到别人的府邸里当牛做马,端茶送水。
宾娘的这番话,自然是引起无数婢女的共鸣。她的遭遇,何尝不是她们的。
一时间,她们纷纷同情起她们自己来,也更同情起宾娘来。她们尚且还年轻,还有机会,可是宾娘已经年至三十,可是却仍然没有婚嫁……
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韩云兮看出来了,这个时候她若是再用强硬的态度向这宾娘施压,只会给她手下的婢女造成她恃强凌弱的假相。
让她的婢女对她产生不满,相反,她们会更支持,更同情宾娘。
若是以前的韩云兮,听了这故事,怕是早就泣不成声了。
可是现下,韩云兮很想挤出几滴眼泪过来,可是她挤不出来。
她经历过枪林弹雨,见过生离死别,知道世上各种各样苦难不幸的人。
而宾娘,在她眼里,却是一个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破坏别人的家庭而入的第三者。
她无法坐视不理,更加不会把这种心思城府极深的女子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既然你如此擅长煽动人心,赚人眼泪,那我自然不能和你来硬的。
韩云兮毕竟听了一个悲伤的故事,现下她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惆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一句一出,宾娘自然一惊。
好诗。
“没想到,小姐诗才如此之高,出口便能成诵。”
韩云兮有些懵,怎么扯到诗才了。难道这句子在这昭楚国千百年来无人作过?
倒是几个女婢,听到韩云兮这么说,心里并未有什么大起大落。她们只是受过训练,受过如何伺候主子的训练,什么读书认字,和她们无甚关系。
主子是否有才华,和她们的月饷根本没有关系。
“我不过是听了宾娘你的话,也记起一些往事来。”
韩云兮摇摇头,一脸阴郁,她突然起身,走到落地镂空雕花圆窗旁,瘦弱的身体依靠着帘幕,像是一片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叶子。
宾娘微微错愕,看韩云兮这模样,她也很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