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包怎么回事?”吃完饭,三个人一起下楼的时候,蔚蓝突然发现祁望拿包的姿势有点蠢,就随口问了一句。 祁望正准备说话,蔚蓝又说道:“对了,正好我最近都在北京,也别住酒店了,去我家?” 祁望:“……” 桃舟想了一下,然后说:“那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就好。” 祁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蔚蓝,蔚蓝会错意:“我送桃小姐吧。” 桃舟摇手:“不用了,蔚先生是自己出来的吧,应该不是很方便。” 蔚蓝张张嘴,余光看见好友愈发冰冷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于是,桃舟便一个人去路边打车了。 他们仍旧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的门慢慢地将那抹纤细的背景挤出视线。 从电梯的镜子里看见好友的表情,蔚蓝舔了舔唇:“你要不要劝她来我的演唱会?” 祁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斜眼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说道:“她不想去。” “所以才要你去劝啊,”蔚蓝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袖口,露出一个微笑,“喜欢就追呗,那么害羞可追不到女孩子。” B1很快就到了,电梯打开,蔚蓝迈出一条腿,听到祁望在他身后说:“你以为我没有吗?” 蔚蓝有点惊讶,立刻八卦地问道:“她拒绝你了?” 祁望垂下眼睛:“她根本没当回事儿。” 因为,她根本没有被喜欢的自觉。 桃舟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动弹不得的路况,决定走一走消消食。 走了几步,她站定。抬起头,夜空似乎都被人间的霓虹照得五彩斑斓。 北京的夜好像比江南亮。 大三开学之前,暑假还剩下一小半,她住到了宿舍,开始为下个学期的学费做各种各样的工作。 接了一个开学帮人家补考的活,她拿到重点之后,啃了一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从宿舍出来去吃饭。 走到食堂门口,才想起来,暑假期间虽然宿舍可以住,但是食堂是不营业的。 好在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但是也基本上弹尽粮绝了。 拿了两个肉松蛋黄酱的饭团,坐在超市外面的椅子上等饭团凉一点再吃。 八月的天真的很热,坐了十分钟都不到,身上便起了一身薄汗。 回去又得洗个澡。 但是她很平静。她始终很平静。 正在回想刚才没怎么看懂的一个知识点,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 她看着他又陷入了沉思。 祁望有点气:“你不会是忘记我了吧?” 好歹也追了她那么久。 被打断思考,她也并不生气,只清楚地说出他的名字:“祁望。” 祁望被顺了毛,看见桌上的饭团,又皱了眉:“怎么吃这个?” 往后面超市看了一眼:“只有这个了。” 祁望立刻站起来:“我们出去吃。” 桃舟有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没吃饭?” 其实他是刚从外面吃完回来,但是他说:“吃得早,又饿了。” “路上小心。”她点点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祁望干站了一会儿,又坐下:“你怎么在学校?” 桃舟拿起一个饭团开始拆,反问:“你呢?” 没想到会被反问,因为桃舟从来不会问起他的事情,别说主动,这种反问,也是第一次。 带着一种心虚又忍不住紧张欣喜的心情,他说:“实习的地方离学校近,就直接住校了。” 其实是他实习的舍友在学校看见桃舟,告诉他,然后他就立刻来了。 已经两个礼拜了。 不下雨的时候,每天7点她会在操场慢慢走一圈,然后到超市买一个包子,坐在超市外面啃完,回宿舍,中午十二点之后会在校外随便找一家小店吃午饭,晚上六点左右会吃晚饭,有时候是在校外随便吃点,有时候是在超市买饭或者面包,坐在外面啃完,然后再去操场走一圈,回宿舍。 如果天气预报第二天有雨,她会在前一天晚上买好泡面和面包,然后一整天都在宿舍。 他都觉得很惊讶,他竟然会这么无聊,就这么装作路人,做了半个月的人类观察。 不,更奇怪的其实是他知道她在学校之后,当天晚上就已经住进来了。 他撒谎撒的脸红心跳,但是好在她被他话里的某个词吸引住了。 “实习?”其实之前也考虑过,但是因为钱少而且工作时间太长,不够灵活被她淘汰了,但是这会儿她想起另外一个可能性,“祁望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那种日结,然后又比较稳定的工作?没有的话,周结也行。” 祁望愣了一下,有点迟疑地问:“你……缺钱?” 桃舟承认地很利落:“缺,很多。” 祁望想了一会儿,几次都按捺住把卡掏出来给她的冲动,最后眼睛一亮:“你会唱歌吗?” 然后桃舟就认识了蔚蓝,经历了一段惨绝人寰的时光,拿到了足够交学费的薪酬。 桃舟想起今晚蔚蓝的邀请,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十指插进头发,重重地往后梳理而下,头心一疼,几根断发躺在掌心,她正准备扔掉,一只手覆了上来。 街上到处都是灯,少年的眉眼清晰,在这样的灯光下,简直有点梦幻了。 千玺把她合上的手轻轻展开,看见她手心的断发,然后另一只手绕到她脑后,轻轻的把她的头带向他的嘴唇。 轻软的东西触碰到头皮,一阵酥麻从头心像过电一样迅速往下蔓延,桃舟终于回过神来,慌张地四下看看,然后拉着他离开。 直到走到酒店旁边的暗角,她才停下:“你疯了?口罩都不戴就敢到外面来?” 千玺侧过头看向车水马龙:“没有人看到,大家都很忙。” 桃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通畅了,大家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好像真的没有人在看他们。 但是那也只是好像而已。 桃舟没看见小马哥,猜到他应该是自己出来了。 “怎么出来了?” “吹风,闷。” 没说实话。 桃舟迟疑了两秒钟,点点头,然后说:“回去吧。” 他没动,看着她。 “怎么了?” “他呢?” 桃舟想起他跟着小马离开之前那个眼神,咳了一声:“跟蔚蓝走了。” “你认识蔚前辈。”他用的是陈述句。 桃舟点头:“算是吧。” 顿了一会儿,他哼了一声:“那之前还装作不认识。” 桃舟不承认:“我哪有装……” 他立马改口:“那之前还不说你认识。” 桃舟噎住:“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都得告诉你?” 他点头:“最好是这样。” “……” 蔚蓝开车,祁望坐在副驾,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下子坐直身体,仔细地看镜子,果然是她。 正仰着头看什么,他打开天窗,什么也没看见,再转头,车子正蹭着车流慢慢转弯。 他从窗户探出头去看,看到了。 她的身边,站了另一个人。 清瘦的少年低头看着她,她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一圈,然后拉着他终于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想起她对着他唱的第一首歌。 “ふわっと浮かぶ、綺麗な曇りのように、愛も自由だったらいいって、君がそう言った。最初からもう決めてたよ、昨日さえあればいいて、愛されないと切ない。” 他当时并没有听懂,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可以带来见一见好友。 后来他努力哼着节奏问过蔚蓝,才知道原来是一首中文歌翻唱的。 “你曾说,爱像云,要自在飘浮,才美丽。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定,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 于是,他知道,原来,她也像他一样,在默默地喜欢着一个人。 但是他不是不庆幸,她好像并不顺利,所以这就意味着,他有机会,对不对? 所以,等了那么久的机会,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抢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