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悦书院是京都最有名的书院,每日我和家中少爷小姐们一同去读书,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我一直好奇为啥叫慈悦,后来知道白先生的全名就叫白慈悦。而这白先生,既不慈眉善目,也不和颜悦色,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名字。
颜家三少在书院绝对是名人,不只是因为三人相似度极高的帅气的长相,还因为三人的为人。
寒哥哥自然是书院的学霸,各家公子对他顶礼膜拜,各家小姐将他奉作夫婿模版;颜二哥为人朴实,有什么困难麻烦,比如借个钱什么的,二哥从来不会拒绝,那些公子哥出去吃饭喝酒也总爱拉着他买单;颜叔墨麻烦精的体质基本是不会改了,领着一帮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天天吃喝打诨。
刚开始白先生总是弄不清楚这三人,后来相处久了,好像找到了一些小窍门:比如,每日早课坐第一排,腰板挺得最直的,读书声音最响的,一定就是颜老大。一到上课就呆若木鸡,昏昏欲睡而不敢睡的,肯定就是颜老二。那把书桌当成床板,每天都好像睡神附体的,一交作业就是白卷的,铁定就是颜老三。白先生也不客气,其他学生优雅地呼其全名,唯有这三位少爷,都是直呼老大、老二、老三。
在书院读书的日子是煎熬的,倒也有有趣的时光,比如一到放学,常有名门子弟组团溜进书院后山,当然,带头的总是颜叔墨,打野兔,抓山雀,成了孩子们最开心的日子。
那时候,父亲经常各地奔波,每月只回一两趟在京都的宅子。父亲回京都,我也能回家和他小聚几日。
也许心疼我从小没了娘,如今又寄人篱下,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带给我天南海北各种有趣的玩意,欠颜二哥的蛐蛐我也还上了,偶尔还会跟他交换一点有趣的宝贝,他为人大方,也不计较得失。
每次团聚,父亲最喜欢问我的,便是颜家哥哥里最喜欢谁。
我说,颜家哥哥长得太像,不太好分辩。不过,我喜欢看寒哥哥写字读书,喜欢跟颜二哥交换宝贝,唯独不喜欢凶巴巴的颜叔墨。
那时父亲只会温柔的摸摸我的头,笑着说:看人呢,就跟做生意一样,不能光看表面,要学会钻别人心里去。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后来,父亲商号遍布全国,他经常走南闯北,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呆在颜家的日子越来越多。听颜家的大人们谈论,说我父亲厉害的很,生意做大了,连皇帝的马屁都拍上了,据说还为漠北的战事捐了好多银两,皇帝要封他做大官呢。
我很骄傲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父亲,却不希望他这么厉害,如果他不这么厉害,是不是就能经常陪在我身边了?
春去秋来,我和颜家哥哥们一起在书院度过了枯燥却又快乐的八年。
眼看颜家哥哥们出落得更加英俊挺拔,面容也渐渐长开了,就跟颜叔墨小时候提醒的那样,仔细观察,他们好像是长得不一样的。当然,这些细微的差别貌似整个书院只有我能分辩。从脸盲到火眼金睛,我可是用了整整八年啊!
“你的作业没交!”我摊开手掌在颜叔墨面前甩了甩。
“拂晓妹妹,我的作业不是已经交与你了!”颜叔墨扮着颜大哥的模样,正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想被我一把逮住。
“寒哥哥是交了,可三哥你还没交!”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手抓着他胳膊,另一只手掌继续在他面前摊着,颜叔墨的把戏,恐怕整个书院只有我最清楚了。
“我说谭拂晓,这白老头给你发工钱了,怎么老让你收作业啊,你就不嫌累得慌?”颜叔墨双手叉腰,牙齿咬着下唇,一脸忿忿不平。
“不累。”我使劲把嘴巴拉成一条直线,假笑道,“麻烦三哥赶紧交作业!”
“不交不交,不会做!”颜叔墨又开始耍赖,一脸怒气。
硬的不行,就得来软的,据我多年的经验,撒娇、卖萌、装可怜是降服颜三哥的“三大法宝”。
“三哥哥,上次我看你给齐家公子写的欠条,字写得可好看了。三哥,三哥,求你了,写一下呗,我好给白先生交差嘛!”我一秒变脸,拽着他的衣袖不停来回晃着。
“哎,好啦好啦,真是怕了你了,走走走,去姿然亭,赶紧写完,小爷我还得跟齐家老五下棋呢!”颜叔墨最受不了我的撒娇,只好半推半就被逼着完成作业。
姿然亭落在书院后院的池塘边,正值仲夏,池塘里的睡莲开得正好,偶有蜻蜓立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