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辆拉货电三轮横冲而来，速度很快，不知是车闸失灵还是怎样，司机一边吼一边狂按喇叭，执勤的几个交警也从路上急忙赶来，顾烟下意识要闪，戳到祁越时却犹豫了。

电光火石间，她屏住气蓄足了力，忽地趁祁越没防备抱住他腰猛地一提一带身子一转，分秒的功夫，祁越已经和她一齐站上右侧的路边石。

车从身边堪堪擦过，一旁喝茶闲聊的老大爷不禁多看了顾烟一眼，扶了扶老花镜直接竖起大拇指：“小姑娘臂力不错！”

这算什么？顾烟刚想谦虚地回个哪里哪里，抬头对上少年阴晴不定的脸，她立刻松开手轻呃了声。

祁越盯着顾烟煞白的脸看了瞬，又面无表情收了回来，他冷着脸，一句话没说继续往前，顾烟站在原地呼气吐气，心跳慢慢稳定下来，她冲大爷挥了挥手，继续跟了上去。

虽说庆幸，但反应过来还是流了身冷汗，要不是原主以前从小干活身体素质过硬给她的底气，顾烟决计不会冒这个险。

想到原主的气力，顾烟脚步一停，伸出手仔细捏了捏肱二头肌，她又俯身摸了摸小腿，上面全是腱子肉，顾烟忍不住乐了下，抬头，却发现祁越不见了！

愣了下，顾烟很快往四周逡巡了圈。

按理说祁越腿上有伤，撑着拐杖走不到那么快，她微抿了唇，朝路边一个躺椅上听收音机的老太太走去。

已经绕到小巷的祁越转头时正好撞见顾烟一脸认真弯腰问话的模样，他轻嗤了声，眸光闪过几丝冷漠的嘲讽，撑着拐杖往巷子深处去了。

只是还没走几分钟，阴魂不散的声音从身后来，回头，顾烟叉着腰站在巷子交汇口怒吼：“祁越你大爷！”

祁越收回视线，脚步不仅没停，反而紧抿着唇迈得更快了。

小巷的路本就不平坦，昨天还下了一整夜的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他一个不慎，拐杖就戳进了一个满是水的坑，失衡摔在地的瞬间，祁越心中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暴戾之气！

顾烟远远看着，没上前，过了会，她才慢慢走过来将拐杖捡起来。

拐杖上面沾了水渍，摸上去很凉，顾烟将水渍擦干，递给祁越，祁越却看都不看，咬牙撑着又脏又湿的地面，似乎想自己站起来。

看清少年的意图，顾烟弯唇笑了，她什么也没说，放下拐杖耐心等在一旁。

少年比想象中有傲骨，也比想象中天真。

如果让她来选，顾烟会毫不犹豫抓住敌人的手，无论是用力将敌人拽下深渊同归于尽，还是借力重新站起来，总比让最讨厌的人看到自己最狼狈一面要好。

真正的敌人只会在你摔入泥淖时狠狠踩上去，他们不会等你站起来。

对顾烟来说，如今活着比争所谓的傲气更重要，她只有活着，才能亲手将那些人送进地狱。

顾烟重新抬起眼，一番挣扎后，少年终于站起来，虽觉着祁越的选择幼稚，但心底到底还是钦佩，顾烟掏出张纸巾递过去，少年意料之中没有接。

夜色渐渐暗下去，巷子很深，再往里半个行人和车辆都看不见了，顾烟抬头看了眼天，没有月亮还起了风，估计是要下雨。

想到小护士口中的雷电暴雨预警，顾烟蹙了蹙眉，祁越却在不远处的一片民居前停了下来，手往前一推，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

灯紧接着亮起来，顾烟跟上去，门却怎么都推不开了。

顾烟敲了敲，屋里头传来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沙哑得有些模糊，反正听不太清，顾烟手停了一瞬，又开始继续敲门。

还没敲到一分钟门轰地被拉开，祁越怒气冲冲站在门口看顾烟，“你做什么？”

顾烟指了指地面，“下雨了。”

“孙孙，是哪个？”

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祁越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顾烟，语气却令人意外的柔和：“奶奶，没有人，是风在吹门。”

说完，门砰地一下又阖上，顾烟边拍着门边扯着嗓子喊：“开门呐奶奶！我是祁越同学！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