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睁开眼的时候,顾烟目光恰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见他醒了,顾烟惊讶了声,慢慢抄手起身,微勾的唇角漾出笑意。
祁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虽然一只眼睛微肿,可眼神里透出的凶狠还是让顾烟的笑滞了滞,她甚至能看到洁白被单下祁越一点都不隐忍克制的呼吸。
想到原主之前做的破事,顾烟不紧不慢地端起了桌上的热粥,目光落在祁越身上,语气温和。
“要不要喝点东西?”
祁越没说话,但冷冽如刀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略微沉吟两秒,顾烟笑着将包装盒打开,“不想看到我对吗?喝完粥我就走。”
祁越眼神更冷,干裂苍白的唇抿得笔直。
顾烟笑容不变,她舀了勺热气腾腾的粥递在少年嘴边,眉眼微弯,“如果实在不方便,我亲自喂也不是不可以。”
输液的吊针瓶忽然剧烈晃动了下,少年的拳头差点砸到脸上,顾烟敛了笑,刚起不耐,门却咔哒一声,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身量很高,带着口罩看不清脸,但似乎很快洞悉了这里的情况,他冲顾烟伸出手:“我来。”
声音清冽舒服,顾烟心中隐忍的怒气消了不少,她道了谢,抄手退到一旁。
原本还想着趁此调侃,却不自觉被男人专心致志的动作所吸引。
医院病房都有暖气,男医生穿得并不多,微倾下身时都能看到他冷白色的,筋骨分明的手腕。
面上则因为戴口罩的缘故,看不清全脸,只能看到男人舒展的剑眉和高挺的鼻梁,浑身的气质很清冷,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他动作娴熟自然,有一瞬间顾烟以为他和祁越认识,可喂完粥,医生只抬头检查了输液情况后就转身离开。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祁越冷着脸看向窗外,顾烟扫了眼他身上单薄的病服,走上前将半开的窗户重新关好。
夜色快散尽,雨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一夜没休息的顾烟有些困,她直接忽略祁越愤恨的眼神,裹着衣服在隔壁床上躺下。
市一高周六休息,周日正常上课,也就是说,她只能眯一小会儿就要回学校报到。
只是少年似乎并不想让她好好休息。
顾烟睡眠浅,房间稍有响动她都会警觉,所以当少年窸窸窣窣弄出声音时,她立刻睁开眼。
扭头,昏暗光线里,祁越拖着受伤的腿慢慢朝这里移,他手上拿了个枕头,行动艰难。
睡意散了些,顾烟慢慢起身,黑暗中的语调有些冷凉:“想用枕头闷死我?”
紧接着,灯亮起来。
顾烟微微仰头,迎上少年愤怒和憎恶的目光,唇角弯了弯。
她脸上的微笑让祁越心中没来由涌出一股暴戾,他拳头攥得更紧,几乎将肉掐破。
“你怎么不去死。”
嗯???顾烟挑了下眉,“我为什么要去死?”我家财万贯啊少年。
祁越冷冷看她,见少年确实有动真格的意思,顾烟沉吟了下,很快道:“你有点蠢。”
“在这儿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为了我这种人将自己送进永不见天日的牢狱,一生受尽无妄之灾,人生再无任何翻转可能,你觉得值得?”
她才没有少年这般蠢。
恨一个人现在又没有能力改变时,该做的是藏起自己的羽翼,要忍、要等,要努力让它一点点变得丰满,变得坚毅,变成一把锋利的箭,一柄淬满毒药的刀,然后一举插入敌人心脏,不留后患彻彻底底地将敌人杀死。
见祁越站在原地眸底晦暗难明,顾烟笑了笑,目光落在他的右腿。
“想以后还能正常走路就安心呆着,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假。”
说完顾烟就直接出了病房。
走廊人不算多,可起夜的病人都有家属陪同,想到一个人的祁越,顾烟脚步顿了顿。
如果没记错,原主的锦鲤爹似乎替她请过保姆,这样一想,她迅速给这个没见过几次却能按月拿工资的保姆阿姨呼了个电话。
一切安置妥当顾烟才回了学校。
这会儿不过七点,路边买包子的学生不算多,顾烟刚站到摊位前,身子忽然被撞了下。
压着在祁越那儿攒的怒气,顾烟皱眉回头,熟悉的人站在身后,嬉皮笑脸地看她。
顾烟没理,转头看向老板娘,语气淡漠:“一杯豆浆。”
后者犹疑了下,动作也慢了几分。
她在学校附近做生意多年,记住的学生不多,眼前这位就是一个,每次早点都要买五六份,所以这次小姑娘忽然只要一杯豆浆时,她有些不确定了。
顾烟蹙了下眉,强调:“一杯豆浆。”
“顾烟你什么意思?”
质问的话从身后来,连带着肩膀都被推搡了下,顾烟捧着豆浆回头,漠然地看了眼面色难看的,她的前狐朋狗友。
吸了口热豆浆,冻了一夜的身子终于暖和,顾烟目光这才落在几人身上,她语气和神色一样淡漠,“你们,有事?”
乔玥涵愣住,顾烟没等到回答却径直往校门口去了,等她走了十几步站在原地的乔玥涵才回神,脸瞬间一黑,出口就骂了句卧槽。
身旁站着的女生捂嘴嗤笑,“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猜昨晚顾烟肯定被她家人骂了,连佳佳要打祁越的钱都没理。咱们等一个小时,不到一个小时顾烟就会哈巴狗一样围着我们转。”
老板娘眉皱了皱,趁着递包子时不禁多看了李心柔两眼,又远远看了看已经进了学校的顾烟。
顾烟走路速度很快,站到办公室时预备铃刚好响起,她上前拦住准备去教学楼巡逻的教导主任,后者盯她看了瞬,认出是顾烟时脸色变了变。
张斌认得顾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