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本坊。
当王勃说话时,薛牧抬头看了眼牌坊,提议道:“子安兄,这里离宣阳坊不远,不如你先陪我回去一趟。府中常年备有马车,可以帮忙省去不少时间。”
一夜未归,管家肯定心急如焚,因此,他必须回去报平安。
闻言,王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心想:于公于私,都应该让二郎回一趟薛府。
突然,第三波鼓声响起,只见天际尽头泛起一抹鱼肚白,务本坊各条街道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青袍、绿袍,甚至还有绯袍高官,都争着赶路。
不远处,一位双鬓斑白、身穿文官袍的老爷子从仆人手中接过胡饼,话都来不及说,直接吞咽起来,同时挥鞭抽打马臀,坐姿始终稳当,看上去骑术颇为精湛。
见状,薛牧放下面饼,目送那道身影远去,感慨道:“出将入相,不外如是。”
刚吞吃完一张加了茱萸的羊肉馅胡饼,王勃精神振奋,又听到了一个新词,出声赞叹道:“薛郎大才。”
薛牧不明所以,稍加思索,便猜到了缘由——此时,应该还没有出现出将入相这个词。
“凑巧而已,做不得数。”
昨晚连续抄了两首诗,薛二郎感觉自己应该低调行事,给后辈文人一条活路——
几十年以后,诗仙李白喝了大酒,即兴赋诗一首,结果,被围观群众认出这是“盗用”前人之作,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幸好,王勃正低头琢磨“出将入相”这个词,并未注意到薛牧的表情变化,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等薛郎将此诗作出,务必通知我一声。”
完了!
子安兄说得这么郑重,分明是把我视作同一段位的文学大师了。
薛牧暗道一声苦也,念头急转,赶紧补救道:“只是偶然想到了一个散碎短句,尚不成篇章。”
“可惜,某还以为二郎已有腹稿了。”王勃唉声叹气,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于是,出言宽慰道:“写诗就是如此,经常写出一些散碎句子,难以成诗。”
见他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薛牧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蒙混过关了,立刻转移话题:“子安兄,时间不等人,我们赶紧走吧。”
“合该如此,殿下对升平司寄予厚望,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
说着,王勃站起身来,视线投向左侧,又道:“若非公务缠身,某一定要去平康坊逛一逛。”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薛牧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文士,正酿跄着脚步向前走去,脸颊、脖颈上红白相间——小娘子留下来的口脂。
坊门处人员密集,若是不看路,绝对会碰撞到其他人,只听那文士嚷嚷道:“别碰我!快把衣服穿起来,吾已有家室!”
众人哄笑,这确实是一位顾家的好郎君,满心想着家中贤妻,估计刚开睁眼,还未醒酒呢,便赶紧离开平康坊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结清嫖资。
看着那位仁兄踉跄离去,薛牧感觉他跟大唐又近了几分,这锦绣长安不再是镜水月花。
辰时,天光大亮。
两人用了约三刻时间,顺利抵达宣阳坊,代价是王勃又困倦了。
“二郎,到了吗?”
“嗯,前面那座府邸就是。”
远远地,便看到一座大门楼,高约一丈半,屋顶呈悬山式,上面覆盖写黑色陶瓦,两侧还各有一只上翘的鸱尾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