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问问毛主任,我们移民的那些资金用到哪里去了?如果是用于整个蓬口村建设,我们没意见。但是如果有人中饱私囊,那我们不答应,这可是政府给我们的下山钱,不能说没了就没了。”
“黄老叔,您是有所不知啊。小侄我才疏学浅,生性不与人争斗。况且我又是一个村主任,说白了就是一个摆摆面子的虚职,您说的是关乎全体村民利益的事情,我哪能搭上话啊?”
毛作伟一听就听出了黄老根说的林丰成,便故意顺着往下走,激起黄老根的脾气。果不其然,黄老根站了起来,指着村委的方向,咬牙切齿一番。
毛作伟见黄老根落了自己坑,便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对,黄老叔你说的太对了。这天绝不是他林丰成一个人的天。蓬口的事情还需要蓬口人说了算。另外我听说您的儿子一直没有事情干,老大也不小了,总不能在家里呆着吧?”
提及儿子的事情,可算是击中了黄老根的软肋。黄老根结婚晚,膝下三个儿子,大的才三十几岁,在杭州打工。老二在城里上班,平日里也很少回来。自己和最小的儿子黄小兵住。黄小兵今年二十六岁,因为当时黄老根的爱人难产,加上大山里经济条件差,黄小兵自幼精神有些失常,是个间歇性精神病人。黄老根正为这个小儿子犯愁,终日吃不香睡不好。
“毛主任,您是我们的父母官,我家小兵的事情你可不能不管啊!”
“管!管到底!这样,我一个朋友的木板厂里招保安,我想让小兵去那里上班。将来要是看上厂里那个小女孩,我们再给她做一个媒,你觉得怎么样?”
黄老根虽是小塘源的队长,但大字不识一个,没有什么文化,以为毛作伟要带他小儿子飞黄腾达,而且还包儿媳妇,心想这村主任比那贪心的林丰成强多了。
“好好好!要是能这样就很好了。正是太感谢你了。”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因为自己儿子就业问题被解决了,黄老根的心里防线就彻底被打破,对毛作伟充满了感激,嘴里称赞毛主任好。见毛作伟等走后,将其留下的三条烟收掉两条,叫来了队长黄耀辉,将剩下了一条给了他,嘱咐他,要说服整个队的村民拥护毛主任继续当村主任。
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常对与我们相似、与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毛作伟就是切中了黄老根的内心,这才搞定了他。
为官心切的毛作伟搞定了小塘源,马不停蹄地奔去灵山。根据毛作海的建议,毛作伟来到了赵龙深家。赵龙深是灵山少数大学生中的一个,也是村里唯一一个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公职人员。文人多孤傲,酷爱文学的赵龙深向来不与人多言,却又善于助人。
毛作伟驱车驶进了赵龙深的家,见赵龙深正在自家院子里锄地,边上一个女孩子正在摇着麦秆扇,坐在屋角处乘凉。毛作伟三兄弟下车后,直奔菜地,和赵龙深打招呼。赵龙深将三人迎进一楼书房。
书房的一面是书柜,零零散散的摆满了书和一些赵龙深从农村收集来的小物件。方才在屋角乘凉的正是赵龙深的女朋友,是城里的姑娘,名叫萱萱,自从和赵龙深在一起后,也慢慢喜欢上了农村的生活。自己是开家教班的,双休无事便与赵龙深来乡下,过着悠闲的日子。这会儿见家里来了三个陌生的客人,很是惊讶,又听见赵龙深叫带头叫主任,琢磨着也是一个人物,便泡水送茶。
一行坐下后,毛作海晃着脑袋看书房里的布置。可小学毕业的他本想先开口拍一下马屁,却不知道往哪里使力,只好尴尬的笑了起来。
“毛主任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我家坐坐?”
赵龙深其实早已猜出了毛作伟此行来的目的,最近村里人都在窃窃私议八月换届选举的事情。尤其是村里的几个有意竞选村主要干部的,已经上门过了。见毛作伟坐在哪里傻笑,便索性也装傻问他。
“兄弟,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在批评哥哥吗?”毛作伟笑着说:“我呀主要是来看看老弟最近怎么样。兄弟真是雅兴啊,看这么多书。”
自毛作伟当上村主任后,赵龙深和他不曾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都是例行点头问好而已,谈不上什么感情。毛作伟这般套近乎,让赵龙深有点招架不住,心里想着人有求于别人,真是什么鬼话都可以说出来。
“书犹药也,善读可以治愚!”
“毛主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只要老弟可以帮你的,就一定帮你。”
“痛快,真不愧是国家公务员。”毛作伟竖着大拇指称赞赵龙深,说:“你看啊,过两个月马上就要重新选举村里的干部了。您呢,年轻有为,也帮了灵山很多村民的忙。我想到时候选举的时候,你看看可不可以和灵山这片的村民说一下,照顾下哥哥这边。”
赵龙深正端着一杯茶,见毛作伟两眼放光,向他投来希望。便放下杯子,拉住毛作伟的手说:“哥哥严重了,只是这灵山的村民们听不听我的就不知道了。”
“您帮了他们那么多忙,肯定会听你的。”
“好吧。既然哥哥有事相求,小弟我岂能拒之门外。我一定尽自己所能,为你操办这件事。”
惊喜总是那么的意外。毛作伟原以为轻世傲物的赵龙深不会帮这个忙,来的时候心里就是有数的,没有想到赵龙深既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聊了几句后,便驱车离去,一头栽进了毛作兴家的麻将桌里,就再也不操心选举的事情了。
当日黄昏,林丰成正从村委清理台账,见天色已晚,便骑着小毛驴回家了。太阳正是落山时,晚霞红边了半边天,空气很闷,热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林丰成晚饭之后急忙洗了一个澡,见妻子正在房间里教孩子作业,便悄悄地走了出来,见老父亲坐在门槛上瞅着旱烟,便也坐了下来。父子二人好久没有说话,又似乎说了很多话。两双眼睛都看着门前的几棵枇杷树。
“今年这几棵枇杷树都没有结几个果子。”
“可能今年天气的原因,经常下大雨,好些果子还没成熟就被淋死了。”
“泽峰这孩子很乖巧,就这么没了!”
“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