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秋山月对着飞雨君冷道:“撼龙剑意、容与!你是李秀微的徒弟?”他虽闭关已久不问世事,却也听说那魔门贼首数十年前收了个徒弟,天资纵横,不过五十虚岁便跻身金丹修为。
此人身负那恶贼的撼龙剑意,又有“容与”伪装遮掩,当是那人的徒弟了。
秋山月修为已至大乘,返璞归真,常人看来,便是一名普通修士,他不曾对着这些小辈放出自己的威压,但当他皱眉时,却人人寒颤不敢说话。
春雨原先因为心底那点不明不白的情愫躲到了飞雨君身后,眼下见那个人眼神“不善”地盯着飞雨君,心中没来由一股勇气,往前踏了一步,挡在了飞雨君身前,口齿不清道:“不、许吓他!”
……
丁大犁张了张口,急了,生怕春雨不谙世事惹恼了这位看似极其厉害的神仙,赶紧跑过去将春雨拽在自己身后,对着秋山月便磕了好几个头,“神仙饶命!春雨脑袋糊涂不清,求您千万别跟他计较!”啪啪几个响头下去,脑门已是一片灰尘,隐见通红。
他正欲继续磕头,忽觉一道柔软气劲拂面而来,轻易便将他扶了起来,接着脑门一片清凉。
他大着胆子抬头,见那神仙温温淡淡,并无怒意。
他见过的修士,大部分是飞扬跋扈的魔修,然后才到钧天剑宗几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修士都是不讲理的,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哪知,秋山月是天元界出了名的淡漠如雪,也是出了名的浩然正气。
这样一个人物,哪里会同一个凡人计较?
不过秋山月心下倒是真心有点意外,区区一个凡人,还是一个魂魄残缺、心智不全的凡人,竟也会做出保护他人的行为。
他可没漏看对方最初见到自己时的畏惧和闪躲。
“这两名凡人,也是与你们同路?”既是出手相助而结识,不管这是否是飞雨君出手救援的真正原因,他也不会当着这些钧天小辈的面,去刁难飞雨君。
展越回道:“他二人乃赵庄镇丁家村村民,因落极门前来斩断亲缘而落难,全村只剩下他二人幸存,弟子等人生恐落极门再次前来,欲将其送至安全处再分手。”
秋山月:“……修为平平,管的倒是多。”
展越终于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骄傲中透着几分悲伤,却依然坚定。
他道:“宗门有训,顶天立地!”
秋山月似乎神色恍然也一瞬,又似错觉。他沉默了少许时间,才缓缓道:“既如此,尔等要将他二人送至何处?我可替你们送他们一程。”
展越尚未回答,丁大犁却是先叫嚷了起来,“不!我不要被送走!”
众人一惊,未明白他这是做什么,秋山月却已是了然,摇首,婉言拒绝:“太一道已多年不收新弟子。”
丁大犁热切的眼神瞬间黯然了下来。“我……我想修道……”
陈霜恍然大悟,随即在心中轻叹。
这丁大犁家中本已遭遇不幸,又见了山道中那些凡人的尸首,自然逐渐明白了凡人在修士面前是何等地无力,后又被望玄道尊带上云端,亲眼见了望玄道尊以一招之力轻而易举覆灭了整个山巅的魔修,自然心生向往。
也是人之常情。
只可惜,这丁大犁既然当初未被魔门选走,那就说明他身上既无灵根,也无道骨。
便是资质所限,无缘得探大道。
所以,自然会被望玄道尊拒之门外。
丁大犁两番求道被拒,失望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修道……不修道的话,家中大仇,我要如何能报?还有二弟还生死未知,我又要如何去寻他?”说着,悲从心起,两眼一酸,竟流下了泪来。
在场的钧天弟子均是见过那晚丁家村的惨案的,见他如此,不由都心生怜悯。但丁大犁确实没有修道的资质,他们亦是无法……
“咦?”林一休忽然道:“你要不要入我钧天剑宗门下?虽不见得可以修行修真法术,却也能习得几招剑式!”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却见林一休眼珠转得飞快,对展越道:“大师兄,眼下宗门面临重建,岂不是正需要人的时候?我们钧天剑宗,以前也是收外门杂役的!”
展越和陈霜这才真正的愣住了。
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宗门以前是招收凡人作为外门杂役的。等到了西方,若时要谋划重建山门,亦是需要人力之时。
展越愣愣转头看向丁大犁,也未知他是否愿意,是否看得上他们这没落门派。
丁大犁两番遭拒,心中已是明白在修道一途上没什么希望了,眼下见钧天剑宗相邀,心一横,想着有总比没有强,说不定习得剑招,也能与那灭门的恶贼拼上一拼了呢?
于是,欣然同意,当场就跪拜了下去。
春雨歪头看了半晌,吐出了三个字:“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