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清澈的小河边,河面波光荡漾。 曲半夏坐在小河边的石头上,捡起一小块石头往小河里扔去,发出“扑通”的声音很快又被远处村庄里传来的鞭炮声掩盖。 唉,黎姜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既然不想来的话,那就不要来勾搭她啊。 小石块扔了一块又一块,曲半夏的叹气一声又一声,手机放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硌得慌,她伸手把手机抽出来,拿在手中。 既然还是不能平静下来,那么就再走远一点吧。 她站起来,拍了一下裤子,背着手往河面上的小拱桥走去,走着走着发现对岸站着一个人。 野外没有明亮的灯光,她只能看到一个人影,那个人好像在河对面看着她。 这个剪影的身材胖胖的,但是很高,所以就显得非常壮。 这个人肯定不是黎姜……黎姜的身材很好,身高一米八六,体重65kg,有六块腹肌,体态健美,面容俊朗,光是站着就像是一幅画,对着他那张脸吃饭,她都能多吃一碗饭。 曲半夏又低叹了一声,还真是一点都不死心呢,都八点多了,年夜饭时间老早就过了,她还在想什么呢?还不如打起精神,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让家人担心了。 她脱了鞋子,光着脚踩在河边的鹅卵石上,虽然硌着挺不习惯的,但是走着走着就不会再分心去想其他事情了。 走到小拱桥边上,曲半夏把鞋子穿上,再往对岸看去地时候,已经没有再看到那个人影了。 果然不是黎姜吧。 她走到拱桥中间,靠着扶栏,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好似心情确实舒畅了许多。 回家吧,大过年的,怎么可以让家人为她担心呢?男人算什么狗屁,家人才是自己永远的后盾。 这个村子的发展还不错,铺上了水泥路还装了路灯,曲半夏走在路灯下,一路上还能遇到一些小孩子跑跑闹闹的玩擦炮,用一种看外来者的目光看缓缓走路的她,扔擦炮的时候不敢把擦炮往她这边扔,还会凑在一起偷偷议论她。 小孩子换上了新衣,农妇们凑在一起聊八卦,男人们在家里贴好了对联,准备放鞭炮,到处都是鞭炮的声音,到处都是新年快乐。 越是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曲半夏就越能发现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就是她吗?那个竟然把相亲对象打出来的老姑娘?现在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凶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哼,说什么相亲对象啊。我可听说了,曲家都不着急,也没求着人家介绍人啊,就巴巴的往上赶。而且我可看到那个男人的模样了,又胖又矮,年纪还大,也不照照镜子长什么样,人家曲家幺妹确实不小了,但是凭那殷实的家底,不知道多少比他强的多的男人愿意入赘。” “那也不应该把人打出来啊,还恐吓亲戚……这种人果然还是太可怕了!” “是啊,都把人打进医院了!” “什么?不是吧,我看那个男人从曲家别墅出来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很大的问题啊。” “嗯?不是吗?我刚才看到刘三姑在大骂呢,说什么曲家人做的太绝,把人揍的鼻青脸肿,都送医院去了,这会儿那个男的的家人恐怕都在曲家那边闹了吧?” 听到这里,曲半夏的疑惑终于憋不住了,猛地插了一句:“你们说什么?” “咿!曲家幺妹!新年快乐!”八卦的农妇们都有些害怕曲半夏,加上她此时眼神凶狠,面露凶光,吓地都不敢动了。 “新年快……不是说这个,那个男的怎么被打了?我只是踩了一脚他的脚背,怎么就要送医院了?”曲半夏自认为她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怎么可能会把人打到进医院,故意伤人罪这个她可担待不起。 “只是踩了一下脚背吗?”农妇也非常疑惑,“那就不知道了。” 曲半夏也无力地松开手,算了,还是先回家看看家里人知不知情吧,可千万别是那个相亲男故意讹人。 她继续往家里那边的方向走,一路上又听了不少八卦。 比如说刘三姑,也就是之前在她家串门的那个三姑,家里突然进了一条大蟒蛇,为了把蛇赶走,一家人连年夜饭都摔了。 又比如说张四婶因为踩到一条流浪狗的狗尾巴,被流浪狗回头咬了一口,已经送去打狂犬疫苗了。 再比如说梁五婆的儿子在外面借钱,欠下一堆赌债,追债的人拦到家里抓人,年夜饭都是跟追债人一起吃的,现在讨债的还在梁五婆的家里等着梁五婆儿子回来。 农妇们说的时候没注意到什么,但曲半夏听着听着却觉得不对劲儿了。 怎么倒霉的都是之前来她家捣乱的极品亲戚?就连裘正业也被揍到进医院了,这些应该不是巧合吧? 是有人在帮她出气吗?是她家人做的吗? 曲半夏迫切想知道答案,脚步愈发快了,却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一直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身影。 高坡上,虫鸣声悉悉索索,轻风拂动树叶。 黎姜蹲坐在树干上,收回望远镜,放进自己的帆布包里,摸了摸围在他脖子上的黄金蟒蛇,树底下一条黑白相间的哈士奇正在朝他吐舌头,发出呼呼的声音,摇晃着大尾巴。 司机艰难地握着牵引绳,害怕地根本不敢抬头,虽然知道黎先生有养一些奇怪的宠物的嗜好,可是养蛇当宠物什么的,还是很恐怖啊! “黎先生,您吩咐的事情都布置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司机颤着声问道。 一个笨重的身影动作利落地从树上一跃而下,他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运动鞋蹭上了一点树干上的青苔。 “嗯,走吧。”他的声音温润迷人,光是听到他的声音脑子里会描绘出一副温润俊俏书生的画面。 可实际上此时的黎姜却有着臃肿的身材,就连那张原本可以迷惑万千少女的脸都肿了一圈,大抵只能看出原先的轮廓,失去了那股魅惑众生的魅力。 司机非常遗憾地跟在后面,看着黎先生宽厚的背影,又想到曾经黎先生的样貌,暗叹,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岁月是把杀猪刀吧。 原本那么一个如玉般的美男子,一晃几年过去,就成了一个油腻的中年人了……不对,等等,黎先生好像没那么老吧?好像也不油腻? 走在前面的黎姜正在接一个来自他母亲的电话。 “突然出门,跑去哪儿了?”席秋霜的声音透过手机有点失真,不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当然,黎姜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还特地粗着嗓子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母亲!大过年的,年夜饭不吃就跑出去,让我和你爸爸两个人孤零零的吃年夜饭,你这个不孝子!”席秋霜之所以这么生气,还是因为黎姜这几年越来越不听话,为了躲开她为他找的那些名媛,故意把自己吃成了大胖子。 原本好端端地一个大美男,只要走出去就能迷倒一群美少女,现在变成了一个胖子,还故意表现的残暴冷酷,名媛们就算能忍下他的外貌也忍不下他表现出来的坏脾气。 明明就是一个温和有礼,又非常绅士的人。 “哦。没什么事就挂了。”黎姜正准备挂断通话。 “所以你去找她了?”席秋霜抓紧时间马上转移重点。 黎姜没说话,脑子里浮现的是曲半夏蹲在小河边朝河面扔石头的画面,还有她在拱桥上看夜景的画面。 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比以前更为成熟,头发也留长了,过腰及臀,风一吹就飘起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我都说了,她拿了分手费就毫不留情地跟你分手,你怎么还对她恋恋不忘!” 这个声音真是令人厌恶。 黎姜挂断通话,加快了脚步,并且对司机说:“车我自己开,你打车回去,别跟着我。” 明明他小时候就没有给过他关注和母爱,现在他长大了又来以一副长辈的姿态插手他的人生,这种嘴脸真是让他恶心。 司机目瞪口呆,这么偏僻的小村庄,让他去哪儿打车啊? “黎先生!您没事吧?那个什么,去哪儿才能找到车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黎姜眯了眯眼睛,“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便带着他的宠物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曲半夏在鞭炮声中回到了家里,家里人都凑在一起看春晚,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狗粮的酸臭味。 她老妈正在看春晚,老爸为她剥桔子剥瓜子倒饮料,服务非常周到;她大哥和嫂子互喂糕点,情意绵绵。 为什么有一种走错片场的感觉呢…… “小妹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要不要出去找找?”还算曲大哥有良心,总算是响起曲半夏的事情了。 “幺妹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诶?幺妹,你回来了?”曲老妈刚好转头就看到曲半夏已经回来了,站在门外撩起了门帘。 曲半夏点点头,想到回来的路上听到的那些事情,“爸妈,你们没有对刘三姑那些人做什么事情吧?” “做什么事情啊?” “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听说,刘三姑和张四婶还有梁五婆家里都出意外了,不是家里进了蛇就是被流浪狗咬了。所以就想着是不是你们想为我出气所以耍了小把戏戏弄他们,就连那个啤酒肚老男人也被人揍了一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曲半夏说完后,曲家人一脸懵逼,非常茫然地答道:“没有啊。” “啊,对了,这些事情别管了,刚才你订的蛋糕送到了,我们一起吃蛋糕吧!小姑子你刚才也没有吃多少不是吗?”嫂子于艺指了一下餐桌上的蛋糕。 说完曲家人就打算切蛋糕了,这蛋糕的造型非常好看,奶油做出来的花就像真的一样。 曲兴文拿着刀也不好下手,“这蛋糕真好看啊,应该很贵吧?” “这么漂亮的蛋糕,有点不好意思下手呢,吃了觉得好浪费……”于艺点点头。 曲半夏也懵了,看着那个造型精美的蛋糕,迷茫地说:“大家等一下……我没有订蛋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