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爹娘离世,第一次提刀杀人,第一次差点被杀,第一次遇到修道中人,第一次被救,第一次家里白白多了两个【亲戚】。
那一年,少年薛天成仿佛把人生中的无数第一次的风景都见过了,就像走着山路,突然就到了最险峻那一段,以为自己要翻不过去的时候,懵懵懂懂也就过去了。
因此此后的岁月,还算平淡。那个不知是哪一支道脉的老真人没有透露姓名,只说了自己姓姜。在少年的伤彻底养好之后,就扔给自己一本剑谱,说了句不是什么好书,练不练自己看着办,对于自己的修炼再没有多一个字的指导。
如今已算半个山上人。
还有那贺清,被那姜姓老人称作少主。无论怎么看都是妩媚女子,却偏偏说自己是男儿。修道之人的望气之术确可以实证,但薛天成也的确是不敢。少年之前有一次有心略微牵动气机,就被那和蔼可亲的姜爷爷“轻轻”一掌拍出数丈远。
何况那贺清也是修道之人,身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又多,就算真的用望气之术,薛天成也不觉得能真正解惑。
那老木宅拥有数间别屋,一人住显得空荡,三人刚好。平日做饭由老真人和薛天成轮流负责,贺清烧过两三次,进步极快,手艺极好,只是很快便没了兴趣。
极好看,极天才,极随性。对贺清此人印象,少年一共用了三个“极”字。
总之,这十年来,过的还算不错。再没有遇到像之前那样几乎以为自己要过不去的大坎,没有再提剑跟人以命相搏,也再没有像那般痛不欲生的心若死灰,也不再有那样撕心裂肺的真正恨一个人。
所以放心吧,爹,娘。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一步。
薛天成从坟前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的泥土。
“啊,有件事忘记说了,”身材修长的青年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一笑,“今天是开东立派的日子,我好像,要当宗主了。”
坟前三炷香轻轻一颤,同时燃尽,烟雾渺渺。
如见故人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