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晓是她?”
她攥着他的力道微大,粉红的指尖因此透着生白,江弦歌脚步顿住,视线扫过她的指尖,最终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江弦歌只敛眸未语,又似默认。
其实也不尽然,他不过是猜测罢了。
印证了猜想,魏听雪美眸瞪圆,缓缓松开手,怔愣着问他:
“那……臣妾早产一事……”
她渐渐抿紧唇,若是她早产一事,他也早就知晓,那为何不作为?
她心思太过明显,叫江弦歌不想猜到都难。
江弦歌微拧眉,她早产一事,他的确有所怀疑过,当初怀疑的又岂止王贵人一人?
可奈何那宫女至今平静待在宫中,一丝动静都无,当时所有的线索又都指向许答应。
涉及皇子,他不得不谨慎,肆意怀疑终不如证据来得稳妥。
江弦歌轻点着她额头,低声说:“你莫将两件事相提并论。”
许答应何德何能,能与皇嗣作比较?
更何况,江弦歌扫过她一眼,若非当初念及许府,许答应又怎会活至此?
他见她依旧有狐疑,抚额无奈,终低低又添了句:“上次并无证据。”
因为谨慎,所以不会径自怀疑。
魏听雪撅唇:“那这次怎就有证据了?”
她眸子幽怨,她早产一事,久久没结果,可许答应受伤,就查得出证据来了?
闻言,江弦歌稍暗,他只简简单单说了几个字:
“因为朕想有。”
证据线索,他想有,便可有。可却未必代表真相,只不过,是他想要凶手是王贵人。
所以,证据指向了王贵人。
狩猎出了这事,此番江南行也自然就要到头了。
京城,皇宫。
长春宫,皇后轻抚额,似有些沉痛道:“皇上一行人,许是快要回京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叫听闻消息乍然欣喜的妃嫔微顿,不解地发问:
“娘娘何故叹气?”
皇后放下手中端着的杯盏,轻摇头:“此行,王贵人至许答应身死,惹皇上大怒,是以才会变了行程回宫。”
一句话,叫众人脸色生变。
稍隔片刻,皇后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淑慎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起身盈盈行礼:“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出了长春,勒月问她:“主子,我们去慈宁宫吗?”
淑慎轻微眯起眸子,她在经过御花园时折了支花枝,放在指尖一点点捻碎,忽地问:“五姑娘如何了?”
“被送入庄子中了。”
毕竟叫周家失了颜面,大爷又必将降官一事算至其头上,如今能安然被送进庄子,反倒成了件幸事。
淑慎不紧不慢地点头,遂轻笑:“走吧,安儿和佑儿怕是又闹了。”
皇上并未给小公主赐名,是以淑慎直接取其封号一字,唤作是其乳名,索性,安儿也算个好寓意。
“主子来了。”刚至慈宁宫,张嬷嬷就笑盈盈地迎出来:“您来得刚巧,小公主正闹着要您呢。”
皇上将小皇子交给太后,她就直接罢了请安,毕竟人多眼杂,谁知里面有甚牛马魔鬼。
淑慎能常进慈宁宫,还是托了小公主的福,她浅笑着和张嬷嬷走进去。
刚入内殿,就听见一阵啼哭声,虽说这些日子,淑慎已然听习惯了,但也不禁无奈抚额,快步走过去,果然,就见那长榻上窝着两个孩子。
佑儿尚小,不足四月,只能仰着脖子,好奇地伸头乱望。
小公主如今刚好能坐了起来,小手攥着摇鼓的绳子,扯着嗓子哭个不停,周修容一进来,她闻见熟悉的味道,越发哭得凶狠,小模样,煞是可怜。
可见此后,淑慎却是抱起佑儿,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其后背,习以为常地问向宫人:“公主又如何欺负皇子了?”
被留下的嬷嬷失笑,一边焦急地哄着小公主,一边回答:“小皇子正在玩摇鼓,惹了小公主的眼,上前去抢,谁知小皇子立刻松了手,叫小公主顿时朝后倒了去,如此一来,就委屈上了。”
千娇百宠的小公主,哪怕是自己的错,也受不得半分委屈。
佑儿睁着圆碌碌的眸子看着淑慎,粉嫩的唇瓣微抿,看了一会儿,他眸子就转悠悠地乱晃,咿咿呀呀地乱叫着,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将小公主弄哭了。
淑慎好不容易腾出手,点了点小公主的额头,轻笑:“你啊你,公主脾气竟是乱发。”
小公主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哭了两声,就消停了下来,湿漉漉地望着淑慎,叫人好不心疼。
淑慎只好将佑儿放下,自己抱过她,将她和佑儿摆在一起,她轻捏了捏佑儿胖乎乎的脸颊,不禁失笑:
“你吃得这般胖,等你娘亲回来,怕是要不认识你了。”
她常提起娘亲几字,佑儿一听见,就抬起头来看,似是饿了,又似被她的话吓着了,忽地撅起嘴哭了起来。
哇哇得哭个不停,叫隔壁稍作休息的太后不得不走过来,心疼道:“怎么哭了?”
淑慎服身请安,失笑地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一遍,说:“倒是和伶妃连心,一句不好的话都说不得。”
佑儿被奶嬷嬷抱起来,待吃到了东西,他才渐渐停了哭声,喝着奶,许久后轻轻打着嗝,眯着眼就要睡过去。
淑慎点了点他的小肚子,轻拧眉:“佑儿总这般睡,对身子可好?”
她养了小公主,小公主脾气娇气,惯爱人哄着,不似佑儿,吃饱了就睡,醒了就又饿了,每日都这般重复,瞧着就不如小公主活泼,不禁有些担忧。
太后摇头:“还小,除了吃喝,能知晓什么?”
她日日都叫太医来看过,才能这般淡定地说出这话。
闻言,周修容放下心,不再多说,只是视线落在佑儿眉眼处,时间越过,他模样就越发长得开,如今瞧着,倒是多了几分魏听雪的模子。
除去鼻骨和眉梢,其余处皆是和魏听雪相像,尤其是那双眸子和粉唇,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伸手拂过他的脸颊,不禁同太后道:“瞧小皇子的模样,待日后长大,不知又要勾了多少女儿家的心。”
再如何,都是夸的,太后心满意足地笑着,年迈初得孙,总是什么都想给他,就是旁人夸上一句,都能叫她高兴半晌。
绍州五月,美不胜收,只可惜,魏听雪还是没能像承诺那般,带上阿鱼去赏那绍州城夜间满空的孔明灯。
行程转道,许答应身死,还需送回京安葬,她被宫人护着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