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两人之间有好一会儿的沉默。
谢悠悠定了定神,暂且将贺厉的事放到一边,仰起脸问薄兰栖:“说吧,薄总要和我谈什么?”
薄兰栖没有立刻回答,又抬脚往前慢慢地走。
谢悠悠在落后他半米远的位置,不近不远地跟着,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等着他开口。
其实在来之前,还有等她的时候,薄兰栖已经想了很多要说的话,可真和她面对面,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
在很多事情上他都应对自如,但在她的事上,他却总显笨拙。
河畔小道并不长,沉默间,两人几乎就要走到尽头。
这时候,薄兰栖停下来,终于开了口:“谢悠悠”
说来也巧,这也是他今晚第二次这么称呼她。
以前,他从来都叫她“谢小姐”,礼貌而疏离而她厚着脸皮套近乎,叫他薄兰栖,甚至亲昵地唤他兰栖哥哥。
现在,她退回到应该站的位置,和他拉开从来就不曾缩短过的距离,他却喊出了她一直期待着的称呼。
可那又如何?称呼是变了,可他们的关系却还是那么的遥远。
她垂下眼眸,听他接着说,“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如果你指的是拒绝两家联姻的事,那大可不必。”她重新掀起眼帘,望着他,很认真地说,“婚姻大事讲究你情我愿,薄总有自己的考量,没什么好抱歉的。”
见她似乎想就此打住话题,薄兰栖忙又说了句,“我拒绝联姻并不是对你有所不满,而是现在的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考虑这些,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如果没有看到未来的剧本,谢悠悠或许还会伤心难过,执迷不悟,会死脑筋地认为薄兰栖拒绝她是因为不喜欢她。但看到了她和他各自的未来后,她知道,现在的他眼里只有事业,因为明白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不希望她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很干脆地拒绝了两家的联姻,没有欺骗她、没有戏耍她,从头到尾就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还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我知道的。”她笑了笑,眼里都是释然,“我全都知道”
薄兰栖没料到她会如此轻易就接受了他的歉意,一时间有些惊讶。
这时候,谢悠悠又向他伸出手,做出握手言和的姿态:“薄兰栖,你知道吗?你会成功的,你会非常非常成功,你会成为商界的传奇,成为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
她眼里写满肯定,就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
薄兰栖静静注视着她,良久,也伸出手,与她相握。
女人的手很小,握在掌中柔若无骨,使他不敢太用力,只虚虚握着,而后弯了弯眉眼,冷淡面容上难得露出笑容,由衷两个字:“谢谢。”
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似乎就这样翻篇,只是,在她松手离开的那刹,心里的沉闷却并没有好受多少,反而像是被剜走了什么,空了一片。
即便谁也不敢光明正大在朋友圈里提薄兰栖三个字,但他今晚莅临音乐厅特意来看谢悠悠首演还给她送花的消息,却顷刻间传遍了上流圈。
这会儿,就连走后门被拆穿没脸去音乐会露面的万思莹也知道了。
向今晚到场的姐妹反复确认得知千真万确后,气急败坏地砸了手机。
怎么会这样?!
薄兰栖不是已经当众拒婚谢悠悠了吗?为什么还要特意去看她的首演?据说今晚他原本要去国开会,结果从来把工作摆在第一的人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会议给推了?!
虽然最后谢悠悠并没有接下那束花,但这她接下还要令人生气。
谢悠悠她凭什么端架子?她有什么资格端架子?!明明薄老爷子寿宴被拒婚后,她成了燕城上流的笑话,怎么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翻身打脸了?到底,给薄兰栖灌了什么迷n汤!
在卧室里来回踱步了半小时,她终于忍耐不住,急匆匆奔向父亲的书房。
从小到大她处处矮谢悠悠一头,被她的光环压了这么多年,她就不信,在薄兰栖的事情上不能赢那个贱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