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陌皱起眉头,“婉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泪水涟涟,却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告诉他,我来自几百年后的未来,早便得知,这场战役,莫说同去的大臣,即便是当今天子,朱祁镇,也将沦为阶下之囚。
看得出,司徒陌在隐忍怒气,他冲着我,微微弯下身子,“苏婉柔,你一介女子,生于闺阁,终于深宅,你今日所言所行,我只当你是挂念与我。”
“但你要知道,大丈夫但求无愧于心,这场战役,即便是赴死,我也需死得其所。”
我透过模糊水雾去瞧他,“三爷,您忠君爱国,死得其所,那新唐呢?公绰呢?这司徒府一门上下,老老少少呢?”
司徒陌一拂袖子,将我惯开,“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强求不得。”
正统十四年七月十七日,大明帝国二十万的军队开拔。
北京城外,军旗烈烈,朝日炎炎。
望不到尽头的人海,望不穿的命运。
我落下眼泪,这是多少人家的顶梁,又是多少父母的含辛茹苦。
都将有去无回。
而我这一世的丈夫,对,虽然我只是他的一个妾,但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司徒陌,也将随军远征。
正如他所说,“大丈夫心系天下,且能苟安于室。”
于是,我遂了他的心愿,他不愿避祸,置满门上下于不顾,我虽千千万万个不愿,却终是,遂了他的心愿。
临行前一天,他宿在我房中,窗外一轮冷月,房中零星灯寒。
我照例给司徒陌沏了一壶碧螺春,茶叶在沸水中缓缓舒展开,映得清水绿莹莹的,不似这人间,污秽浑浊,前不见来路,后不见归处。
我在茶里下了极重的泻药,抓药铺子的老板告诉柳红,整包服下,三天不能下地。
我是铁了心要阻拦司徒陌。
却被司徒陌一番话乱了心肠。
他说:“婉儿,我知道此番前途未卜,我军久不征战,哪如蒙古骑兵骁勇,更何况…更何况,此番带队的名为皇上,实为王振。”
“这个奸佞小人,党同伐异信手拈来,真正上了战场,只能是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