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衍坐着轮椅停在次卧门口看周俏铺床。
她动作很利索,很快就铺好了干净床单、被子放好枕头后,又把那只可达鸭拿出来摆在枕头旁边。
黎衍忍不住问:“你喜欢宠物小精灵?”
“”周俏抬头看向他,眼神迷茫“我没看过宠物小精灵。”
“那你为什么喜欢可达鸭?”黎衍的视线又望向那只呆呆的鸭子。
周俏拿起可达鸭玩偶,笑了一下:“你说它呀?它叫呆瓜,每天都陪我一起睡觉的。”
黎衍明白了这只可达鸭对周俏来说和那部动画片无关它只是一个陪伴者原本也可以是一只兔子或一只熊,它只是凑巧是只鸭子罢了。
“幼稚。”黎衍说。
“”周俏努努嘴,“你怎么还不去睡觉?都好晚了我洗一下也要睡了。”
黎衍问:“明天你什么班?”
“晚班。”周俏说“不过后天开始,一直到圣诞节我都是全天班,没得休息。”
“那什么时候可以休息?”黎衍觉得这班次排得也太不科学了,是要把人给累死吗?
周俏拿出手机看了下排班表:“26号休息。”
“哦。”黎衍转着轮椅准备去卫生间洗漱轮子转了一圈后又停下了,回头对周俏说,“这几天挺冷的,你晚上睡觉可以开空调。”
周俏说:“不用被窝里就暖和了,我不怕冷。”
“还有。”黎衍又说,“上全天班的时候,不用给我做饭了,我自己会弄东西吃,你多睡会儿吧。”
周俏呆呆地看着他,心里逐渐升起一股暖意,绽开笑脸道:“好啊。”
刷牙的时候,黎衍照着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依旧是红通通的,脸颊也很红,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阵尴尬。
刚才周俏看到的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她会猜到他哭过了吗?
卧槽,不会吧!
黎衍双手掬水扑到脸上,用力地搓了搓脸颊。
几罐啤酒喝不醉人,只是他喝酒容易脸红,卖相看着比较凄惨。
真丢人啊。
在心里安慰自己,周俏一定不会认为他哭过了,只是喝酒上头而已,一
个大老爷们哪能跟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他又不是张有鑫!
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已是强弩之末,气象预报说,钱塘即将迎来一股强暖气流,雨水逐渐减少,气温稳步上升。本地公众号推文兴高采烈地宣布:今年大家将拥有一个温暖的圣诞节。
晨光透进窗帘,天已大亮。
黎衍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之间惊醒。
双手撑着床面坐起身来,他迷瞪了一会儿,脑子有点糊涂,直到听见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才渐渐清醒过来。
伸手撩开窗帘往外看,久违的阳光透进房间。黎衍抓抓头发,松了口气。
是真的,周俏已经回来了。
穿戴整齐坐上轮椅,黎衍出了房门,周俏正在客厅拖地,看到他有些意外,问:“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时间刚过9点,其实也不算早了,但对生物钟奇奇怪怪的黎衍来说,这时候起床着实有些难得。
他一边往卫生间去,一边说:“你那么吵,我怎么睡得着?”
“我哪里吵啊?以前我就算在这儿吹喇叭,你都能睡得像个猪一样。”周俏想起自己来搬行李的那个早上,动静也不小,黎衍愣是一点儿也没发现。
黎衍停下了:“说谁像猪呢?”
“”周俏小声吐槽,“我就几天没在,家里就被你搞得那么脏,也不知道打扫一下卫生,亏你住的下去。”
这话黎衍可不爱听了:“谁说我没有打扫卫生?我洗衣服,洗碗,刷锅,我还擦过地呢!”
周俏单手握着拖把杆,就像杵着一把长枪:“擦过还那么脏?你去看看桶里的水,全是黑的!”
黎衍真的要气死了:“你试试没了腿擦地啊!要求不要这么高!”
周俏木着脸与他对视,黎衍一下子就怂了,辩解道:“我没和你吵架啊,是你先来说我的。”
那耍赖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子,周俏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黎衍脸垮下来,瞪着眼睛说:“你笑什么?”
周俏笑个不停:“好了好了,你赶紧去洗脸刷牙吧,我给你做点儿早饭吃,离吃午饭还早呢。”
黎衍“哼”了一声,转着轮椅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回到客厅,周俏已经为他做好一碗
小葱拌面,还贴心地加了一个煎蛋,边上照例是一罐牛奶。看着热乎乎的拌面,黎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满足感。
好吃到差点要落泪。
耳边的头发挂了下来,快要垂到面碗里,黎衍伸手拨开,但那头发不服帖,手一松,就又挂下来。
周俏看到了,问:“你昨天下楼,为什么不去剪一下头发呀?”
黎衍心想,昨天任务那么重,谁还有空去管头发?
干巴巴地说:“忘了。”
“那怎么办呢?都长得不像话了。”周俏站在他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撩起他耳边的发,顺手夹到了他耳朵后面。
黎衍猛地抬头看她,周俏赶紧收回手,黎衍冷冷道:“男人头,女人腰,不能摸,没听过吗?”
周俏老实地摇摇头:“没听过。”
“那现在听过了?”
“哦”周俏转过身,默默地进了房间。
黎衍摸摸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有点烫,赶紧把头发都扒拉下来盖住耳朵,才不要让那女人看到他耳朵红了。
周俏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黎衍吃完面条,犹豫着是回房间,还是留在客厅等她出来和她说说话。
但要说什么呢?
他一时也想不好,两人之间其实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周俏不像是个爱聊天的人,黎衍更加了,一个人待在家里太久太久,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和人聊天,说三句就能上火,所以这实在是个很难的课题。
这时,周俏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类似化妆包的东西。
黎衍疑惑地看着她,周俏把化妆包打开给他看,里头竟然是好几把不同规格的理发专用剪刀和梳子、围布、推子等理发工具。
看黎衍一脸呆滞的样子,周俏解释:“前些年,我在理发店上过班,和师傅学过理发,不过后来发现,客人都不信任女理发师,就没再干了,但工具都还留着。”
黎衍:“”
“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剪一下,当然我不保证能剪好啊!”周俏觉得黎衍的发型实在已经不忍直视,“我就是觉得你还是短头发好看。”
是个人都能知道他留短发好看。
黎衍问:“你给人剪过没有?”
“就给几个大爷剪过
”周俏心虚地回答。
黎衍嘴角抽了一下,考虑片刻后,还是同意了。
短时间内他肯定不会再下楼,头发已经半年没剪了,留着这一脑袋毛,换身破烂衣服,脱掉假肢,再加个碗,他都能立马去火车站上班。
见他答应了,周俏很开心,问:“你上一次洗头是什么时候?昨天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