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梁覃找到杜皇后通报消息的时候,嘉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她早早的睡下,这段时间她睡的一直不好。
苏徽劝她爱惜自己的身体,在面临困境之时,如果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就去睡觉,否则任由无意义的焦躁操控情绪,最终只能伤到自己。
但次日的清晨,嘉禾也听说了皇帝有意废后这件事情。
她在得到消息后便一言不发,怔怔的坐在院子中的凉亭内,看着天空的流云与飞鸟,开败了的樱花一片片落下。
“公主……”苏徽当然是担心她的。
要搁在普通人家里,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乍然听说自己的母亲将被休弃都会感到茫然无助,更别说她生于皇家,废后之时牵扯到诸多事端,说不定她也会尊荣不保。
“我没事。”嘉禾猜到了他的想法,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不知不觉想入神了而已。”
“什么事?”
她抿唇,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时她听见了车马的喧嚣声,起初还以为是听错了,紧接着却又马上反应了过来,不是她听错了,而是荣靖回来了。
荣靖这日难得的不是纵马驶入宫阙的,她比起往日规矩了些,但也规矩不到哪去,她并没有乘文士、妇人常坐的轿辇,而是驾着一辆粗陋的马车驶入了宫中。
“阿姊!”嘉禾好几日未曾见到她了,她回来了,嘉禾心里也就安定了,如同一座巨大的石头落了地,“你这几日都去哪了?”
荣靖笑而不语,嘉禾的脸色却微微一变,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她竟在风中嗅到了血的腥味。
荣靖轻轻摇头,示意妹妹先不要说话,她侧身掀开帘帐一角,露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来,血的腥味更是直接扑面而来。嘉禾被熏得差点皱起了眉。
“进去说。”荣靖握住嘉禾的手往屋子里走。
嘉禾悄悄留意了她的眉眼,注意到她的神情看起来颇为憔悴,看样子她这些天出宫忙碌了不少的事情。
“车中的人,是杜榛。”将宫人悉数屏退之后,荣靖告诉妹妹。
“阿姊怎把他给带出来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惊惧——杜榛乃是戴罪之身,荣靖将杜榛从牢里带出来经过了皇帝的首肯么?
眼下皇帝本就有意废后,荣靖作为皇后的长女,这时候再肆意胡来岂不是会连累生母?
荣靖倒是神色平淡,“不将杜榛从牢里救出,他就要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要以杜榛为突破口,对他进行严刑逼供,希望他能够招认其父有意谋反的事实——陛下原本就对功勋心存猜忌,说不定真就会因此处罚整个杜家。满门抄斩倒不一定,但流放贬谪是免不了。到时候,舅父的那些政敌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挤占他的位子了。”
嘉禾呆住,“那……我们该怎么办?”
荣靖叹了口气,伸手戳了下嘉禾的额头,“所以我才将杜榛直接从牢里抢了出来。等会我就去见爹爹,将这件事情告诉他。这是最直接最便捷的方式了,但愿有用。”
荣靖说的轻描淡写,嘉禾听来暗自心惊。长姊的魄力果然不是她能比拟的。
“但这还不够。”
“不够?”
荣靖顺手揉了揉嘉禾的脑袋,“想要阿娘死的人,可是很多的。”
嘉禾看着长姊的眼睛,从对方眼中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凉。她深吸了口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荣靖身边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那阿姊,我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