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合适?”
“我不合适,我这个人不适合成亲。”
“不能吧,当年我还跟阿慎貌合神离的时候,成日念叨着想成亲想要媳妇儿的不是你吗?”
“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了?”
花好看,是因为它生长在属于它的地方,在阳光之下生机勃勃。
葛寻晴欣赏花儿的美,但毛二为她摘下要送给她时,她便一点都不想要了。
从小到大她看了太多话本子里完美的爱情故事,也见过许许多多身边亲友们的恩爱,可爱情这回事到了她身上,除了束缚手脚和日久生厌之外,和她所想完全不同。
所以她拒绝了柳七娘一回。
之后,又拒绝了她第二回。
“都是过日子,自个儿过有什么劲啊。有人体贴你,对你嘘寒问暖,与你相伴缠绵不好吗?”
当年柳七娘不甘心,回来找葛寻晴,想要再续前缘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听在耳朵里,葛寻晴其实还是有些感动的。
但是在感动之余,被迫年纪轻轻就在外漂泊,见多了人情世故的葛寻晴,即便不是故意,还是从柳七娘的字里行间察觉到了一丝让她不太舒服的城府。
此时此刻说得这般动听,可是先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柳七娘对她管东管西,不让她和别人多说话,就算是关系要好的友人之间勾肩搭背都不行,更不用说得了好吃好喝的她兴致勃勃想要送去给朋友有福同享,也被柳七娘以“咱们自己家不过日子”为由,给骂了回来。
葛寻晴觉得她和柳七娘不是小两口,而是母女,,被管得死死的母女关系。
柳七娘并不是坏心,她自然也是为了看好爱人,维持好家里。
可葛寻晴不喜欢这种关上门就顾着自己的生活。
她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夙县百姓热情,街坊邻里的今天我借你一根葱明日我拿你一瓣蒜,有什么事大家都会搭把手,和和睦睦谁也不在意自己是吃了亏还是占了便宜。
更不用说她和童少悬等同窗的相处了。
谁手头宽裕便吃谁的,谁有了好东西自个儿偷着吃一点儿都不香,就得和三五好友猫在一块儿头顶着头一起啃,那才有滋味。
葛寻晴喜欢交友,她是整个白鹿书院的百晓生,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人都认识。
到了异乡独自长大的葛寻晴,见的人多了,遇的事儿也多了,在成长中渐渐明白自己到底适合什么样的日子,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不想耽误任何人。
对于柳七娘想要破镜重圆的话,葛寻晴想让自己的回答尽量显得不那么冷血,却又能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啊,你也知道,我最烦承诺那玩意,做得到还好,要是哪天没把自个儿说过的每字每句都实现,别说是被承诺的人了,就是我自己都得厌恶我自己。承诺我是给不了的,谁我也不给,我这辈子打算自己过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该吃吃该喝喝,多交朋友,最好能踏遍大苍,观万千山河。然后么,做点儿积德的事,别的我不想去多想。”
柳七娘这时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嗳,话说回来,这北地是真的冷,你若是想找个饭搭子我倒是乐意奉陪,什么时候来都行。我这人除了爱看话本子之外,就是爱交朋友了。朋友来,任何时候都有好酒好肉招待。”
柳七娘沉默了许久,等葛寻晴将毛二那粗手粗脚摘回来的花种到了盆子里之后,柳七娘才说:
“那,以后一起吃饭你都说成这样,其他的我也不惦记你了。”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葛寻晴对柳七娘说,“不许反悔。”
柳七娘单手撑着下巴,噘着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就不该被你这张脸迷惑。”
“嗯?”
“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其实呐,有主意得很。”
葛寻晴笑笑,似乎她以前也没现在这么强势,至少不太会拒绝人。
而现在,到底是磨练出来了,不喜欢的事儿就是不喜欢,谁说都白搭。
和柳七娘说明白之后,葛寻晴在荷县又待了两年多,随后就调任到曹县当任县令。
她已经想开了,反正都是磨勘,去哪儿都是拿俸薪,能养活自己不饿死就行。
从荷县离开的时候,看着满院开的野花,葛寻晴生出了一点儿不舍。
当初被毛二折来的野花,还真被她养活了。她养了满满的一盆,重新栽回了山里,属于野花生长的地方。大概是种子落在了院子里,野花的生命力何等顽强,慢慢在院中扎根、怒放,盛开满院。
去了曹县之后,葛寻晴无意之间救下来曹县西北山中秋猎的大公主,这就被大公主纠缠上,非要她当驸马。
葛寻晴没想到自己桃花还挺旺
以前老是眼馋别人小两口,如今下决心要单身过穿这辈子了,桃花倒是开始朵朵开。
不仅开,还顶着她的鼻子开,差点给她顶了个窒息。
葛寻晴听多了大苍皇族们知书达理的故事,自然而然也觉得托列古国的大公主也定是个要脸的人。
没想到这大公主被委婉地拒绝了两次之后,直接给她打昏了,要将她绑回托列。
要不是葛寻晴跟着毛二学了些腿脚功夫,身体素质上来了,没真的被打晕,恐怕今日就没法在曹县和发小重逢了。
“还能这样?!”童少悬听傻了,“这是公主还是土匪?”
“嚯,土匪?土匪能有这大公主莽?”葛寻晴当场卷起裤管,指着膝盖上的伤给她们看,“瞧瞧,为了维护自个儿的清白,奋勇跳下马车时给摔的!”
石如琢:“疼吗?”
“疼啊!能不疼吗?可那时候我不跳的话,可就不是磕破皮那么简单了。我逃回了曹县,那大公主还纠缠不休,害得我连县衙门都不敢出去,就怕她又杀到这儿来。”
童少悬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你可知道,你在托列古国已经是准驸马了!人人都说大公主非你不可,喏,为了向这大公主要人,我们才跑到曹县这儿,就想看看准驸马是个什么来头。”
葛寻晴赶苍蝇似的对她挥挥手:“得了你,笑吧你就还是不是发小了?我倒霉你得意!攻玉,你看她啊!你也不说说她!”
童少悬看向石如琢,见她低头莞尔,喝眼前的酒。
即便她没说话,没跟着葛寻晴一块儿插科打诨,却是露出童少悬许久没见过的笑意。
还是仰光能耐。
童少悬也喝了口酒,不禁感叹,这么多年了,攻玉对仰光的这份情藏得有多深,绵延得就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