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微沿途一直在暗处跟着,看到车轮在土路上压出的痕迹,可以断定这些箱子里装得全都是实实在在的重物。
这一点更加让唐见微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若是单纯祭奉先烈的话,必定是带些蔬果肉类纸钱之类的祭品,断不会这么沉,而且也无需全部装在密闭的箱子里。
有一部分祭品堆在了箱子上方,这是正常的,反正是祭品,露天敞开放置即便沾了灰土也不打紧。
可箱子里呢?
夙县这种地方即便入冬,热起来也是要人命的,将食物放置在密闭的箱子里,万一臭了坏了,岂不是糟蹋?
从车迹的深度,出发的时辰以及装运的方式,唐见微猜测箱子里装的东西应该与祭拜无关。
如此一来,唐见微对这佘县令在背地里捣鼓之事更加好奇,也愈发地兴奋。
夙县依山傍海植被茂盛,正是适合跟踪的好地方。
唐见微跟着县令的马车队往城郊的扶沧山去,一路上都有巨树宽叶帮忙遮挡。
待马车队进入山野之后,唐见微忽然发现队伍的人数变多了。
她记得出发之时骑马的有八个人,其余的都坐在马车之上。
如今居然有十匹马?甚至多了三辆马车。
虽然多出的两匹马之上的人穿着衙役一模一样的衣衫,马车的妆饰也如出一辙,可唐见微再数了一遍,无比确定人就是变多了!
佘县令本是自己骑着马走在靠前的位置,如今身边多了一人,与他并肩前行。
这骑马之人脖子有碗口粗,一道丑陋的刀疤卧在后脖子上,宽肩傍腰,将一身衣衫撑得极紧,看上去似乎不太合身,不像是他本人所有。
此人胯下之马看上去十分躁动,并不为他所驯服,也不似经常骑的马。
唐见微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只见佘县令不时地侧过脸对他毕恭毕敬,一改方才从衙门里出来时的闲散。
县令对衙役拱手低眉,倒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这人半途混入队伍之中还穿着衙役的衣衫,很明显并非衙门里的人,为的是掩人耳目罢了。
此人是谁?
唐见微想继续跟上去,那混入之人骤然回头,朝唐见微的方向看来。
唐见微立即缩到树后,心上狂跳。
被发现了?这人竟这般警觉?!
看来对方不是普通人。能在林间发现被跟踪,一定是行军打仗的老手。
唐见微手脚冰冷,看不到身后的情况,林间到处都是杂草落叶,马蹄蹬在上面也没什么动静。
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上前来拿她!
唐见微攥紧了拳头,一时间有点慌乱。
她要孤注一掷逃走,还是假装是路过的农人?
今日她来时已经有所准备,穿的是一身土灰色的胡服,乃是夙县本地农人喜欢的打扮。
若是强行逃离,她对自己的脚程也有些自信,毕竟曾经飞跃过博陵各大坊墙。
“谁在那?”
胡二郎将刀抽了出来,冲唐见微这边喊了一句。
是啊,还有胡二郎在……万一被他认出了模样……
胡二郎和三位衙役谨慎地往一棵高大的榕树靠近,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爆起。
佘县令和他身边的男人也在往这边看。
那男人鹰眼薄唇,脸若刀削成,棱角锋利,常年在外暴晒之下皮肤黝黑,所骑的那匹马似乎感受到他的戾气,不安地来来回回挪动。
就在胡二郎等人靠近榕树之时,一群鸟乍然惊起,冲着佘县令他们扑来。
佘县令未看清是鸟群,只感觉被一片黑影糊住了眼睛,大叫一声抽出了刀,乱刀将鸟砍死不少。
而他身边的鹰眼男人所乘的马被鸟群彻底惊乱,昂首嘶鸣,前蹄在空中乱蹬。
即便那鹰眼男人临危不惧死死拽着缰绳,勉强维持住了平衡,但是整个身子也已经倾斜到半空,无法控制发狂的马。
马就要冲出去,鹰眼男人旋身一跃落在地上,崴伤了脚踝。
“……您没事吧!”佘县令差点脱口而出那人的称谓,幸好反应够快,及时吞了回去。
胡二郎和县丞、县尉等人都围了过来,生怕这位不知身份,却又备受县令趋奉的人被暗害。
那鹰眼男人全然不理会佘县令等人,对胡二郎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那人逃了!还不去追!”
胡二郎等人被这么一提醒,幡然醒悟,立即提刀狂追。
四人奔出去二里地也没见着人影,只有空荡荡的山野,四处都是虫鸣鸟叫之声。
“那爷是不是听错了?根本没人啊?”衙役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声埋怨道。
“不……”胡二郎目光如炬,“我也察觉到了,的确有人。”
藏在暗处之人还特意用石子砸向鸟群,声东击西趁此逃脱。
看得出来这人身上有些功夫,应该是追不到了,胡二郎呸了一声:
“算了,回去领罚吧!”
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却见佘县令手里拿着一把从草地里捡来的钥匙,问县尉:
“这钥匙你可认得?”
县尉拿来一看,上面写了一个“西”字:“应该是民宅钥匙,我去县里配钥匙的铺子问问看,有没有眉目。”
县尉和衙役们去打听,县里就几家配钥匙的地儿,问了一圈之后有个人说,这似乎是童家的所有物,因为是前不久刚刚配的,所以他有些印象。
胡二郎和县尉、同僚们对视一眼。
童家的人?
唐见微从后门回来的时候,紫檀还没收摊。
她特意避开了童家所有人,悄悄回到西院,将这一身衣服换了。
换好衣衫出来时,正好遇见秋心和唐观秋一人拿着一个盆子聊着天从浣洗房回来。
秋心看见唐见微还有些吃惊:“唐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紫檀说你去采买食材了,不知道你一个人拿不拿得了,我还说去找柴叔驾马车接你去呢,可是紫檀姐姐却说不用了。”
唐见微笑道:“其实我不过是去看看而已,说说价格罢了,并没有马上就买。”
“原来是这样。”
“你们先回去吧,我出去看看紫檀。”
唐见微到坊门口找紫檀,紫檀正忙得焦头烂额,两只手又是灌饼又是夹油条的,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来。
要不是一旁有季雪帮忙算账收钱的话,她这一早上肯定撑不下来。
唐见微倒是没想到季雪会来帮忙,紫檀不是对她挺有意见的么?
“唐老板来了!”
紫檀都不用抬头,听到客人们喊唐见微的名字,就知道她回来了。
见着活生生的唐见微,紫檀特别激动:
“三娘,你可算来了!”
一方面是因为见到唐见微毫发无伤地回来,安了心另一方面也真的是要被早上这一群唐氏早点的死忠顾客给忙晕头。
以前当帮手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有这么忙,毕竟有唐见微在算账,她负责打包就行。
可等她自己身临其境要算钱的时候,才知道有多费脑子。
定海神针回来了,紫檀激动不已。
唐见微谢过了季雪,将她替了下来,和紫檀一块儿继续买早点。
与此同时,胡二郎带着衙役们从景阳坊的另一扇距离衙门更便捷的门进入童府,季雪回到童府的时候,正好看到府内被一群衙役包围的场景,可将她吓坏了,立即上前询问:
“出什么事了这是?!”
宋桥和童长廷不在家中,童博夷和童少潜都出来了,今日是书院的休假,童少悬也在家。
胡二郎将钥匙拿给她们,让她们看个明白:“这是你们家的钥匙吧?”
兄妹三人立即认出来了,这的确是童府的钥匙,上面这个“西”字正是代表西院。
胡二郎说了事情的经过,凶神恶煞道:“惊扰县尊一事是你们童府何人所为?速速交待!”
童家三兄妹和季雪都明白这是西院之物,持有者必定是唐见微了。
他们面面相觑之时倍感奇怪,为什么唐见微要去跟踪惊扰县令?害县令摔伤?
完全没理由啊。
“到底是谁?!”
胡二郎不办案的时候慈眉善目插科打诨的,看似老实敦厚。可一旦凶起来如同地狱罗刹,这么一吼真教人心惊胆战!
这事儿看来不会这么轻易过去了,谁都知道冲撞了朝廷命官会是什么下场。轻则挨上几十大板,重则……说不定是要掉脑袋的。
童府内一阵死寂。
童少悬沉思片刻,将钥匙握到手里,抬起头上前一步对胡二郎从容道:
“是我。”
童少悬:真正的乾不在于平时有多少王八气,而在于关键的时刻能保护媳妇邪魅一笑今天也是站在猛1巅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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