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就是熟悉的山洞。
肚子上满是泥泞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上面裹着他只在祭司那里才见过的柔软布料。
狡只摸了一下就不敢再碰,生怕会将只有重伤的人才有资格用的布弄坏了。
等他伤好之后,布还要还给祭司。
山洞内没有像往常般阴冷又潮湿,靠近洞口位置的灰烬提醒狡,这全都是因为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前来照顾他。
不仅为他生了火,还在旁边凹凸不平缺了个角的石台上留下了烤肉。
狡轻轻眨着眼睛,等眼角酸涩刺痒的感觉淡去,又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笑。
过了许久,狡才骤然起身,忍着肚子上几乎撕裂的疼痛,将又黑又硬的肉干抓在手心,发了狠似的撕咬。
没有父亲又被姆父抛弃的未成年小兽人,狡能平平安安的长到即将成年,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生死危机。
瘫在父亲留给他的山洞中,恐惧又不甘的等着命运的审判。
这是第一次他受伤的时候,还有人照顾他。
但狡不会奢望这个人会一直照顾他,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体力。
起码要能自由行动,否则他连去领狩猎队的肉都做不到。
即使如此,到了日常狩猎队分肉的时间,狡还是忍不住将头转向洞口的方向。
今天,还会不会有人可怜他?
“你醒了?祭司说你要是今天还醒不过来,情况就要糟糕了。”
沙端着用大叶子包裹的烤肉,高兴的坐到狡的旁边。
狡扯起虚弱的笑容,他本就比同龄小兽人要瘦弱,此时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更比平时还要苍白许多。
但他对沙的感激也出自真心,又放下一段始终折磨他的心事。
因此笑容反而比平时更加灿烂。
“谢谢沙叔叔。”狡接过沙手中的肉,惊讶的发现居然是恐龙的心脏。
恐龙内脏属于恐龙身上最有价值的肉之一,心脏更是其中之最,平时只会分给祭司或者在捕猎中做出大贡献的兽人。
狡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幸能在加入狩猎队之前,什么贡献都还没做,就得到一颗恐龙心脏。
还是他这么迫切需要的时刻,无异于雪中送炭。
可惜狡过于着急去享用手上的肉,也就错过了沙眼中的嫉妒。
“不用谢谢我,说来你也是占了捷的光了。”沙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狡手中的心脏上离开。
狡陡然一惊,险些手软将心脏掉在身上。
“捷怎么了,他也受到恐龙袭击了吗?”狡深深低着头,几乎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往常的平静。
可惜沙的答案,马上打破了狡勉力维持的平静,“那倒不是,捷是在野外受到了不明兽人的袭击,受了些伤才回来”
“回来了?!”狡突然抬头,五指不受控制的缩紧,险些将黑乎乎看不出形状的心脏捏得更看不出来。
直到对上沙诧异的目光,狡才受惊般的移开目光,声音干涩道,“我是说...捷在野外受到兽人攻击还能回来,真是了不起,他...他知道是谁攻击他吗?”
沙只以为狡太过担心捷,连忙安慰道,“捷没事,可惜那个攻击捷的兽人有意识的不让捷看到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附近部落的兽人,还好你被小恐龙攻击后没有遇到那个兽人。”
没等狡收拾好心情,沙终于忍不住凑到了狡的身边。
“说起来捷不愧是部落最强兽人的儿子,居然自己捕猎回一头小迅猛龙。你和他保持关系,以后加入狩猎队争取分到同一小队,他肯定会照顾你。”
“像是恐龙内脏这种好东西,肯定也少不了你,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狡浑浑噩噩的听着沙的话,从未有过的烦躁和暴虐涌上心头,却鼓不起半分勇气,要求沙别在说了。
最后还要扯出勉强的笑容,“...其实我们关系也不怎么好。”
“这颗心脏本来也是猛说要分给捷,奖励他为部落带回这么重要的消息。”沙目光幽幽盯着狡的手心,“捷却主动惦记着你,说不如给在野外受重伤的小兽人补充营养。”
说着说着,沙忍不住小声抱怨了几句,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入狡的耳朵,“臭小子,我也帮了他那么多,结果他只惦记着你。”
“我都要嫉妒了。”半真半假的抱怨话,配着沙犹如实质的目光。
狡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沙的话似乎能解读出千百种不同的含义。
手上的心脏不再是难得的美味,反而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般,无声顺着他的手开始啃咬。
狡将手中的心脏怼进沙的怀里,忍着肚子上牵扯的痛,翻身趴在床上,语气又快又轻,“我不饿,沙帮我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