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生……”
苏遥生顿了步子,转回头去望,立在阶上,视线竟才将将与长宁持平,边陲两年,她比上一世高了太多太多。
“长宁乔迁,遥生该送长宁一份礼。”她的目光局促在苏遥生隐在袖下的那支锦盒之上,遥生一直不肯送,她却想要,只能厚着脸皮来讨。
“家父已奉上宝马,如何不够?”苏遥生言辞正冷,心却止不住纷乱。
“苏卿家的礼我也喜欢。”长宁欲言又止,可那目光,分明就是只讨要骨头的小狗。
苏遥生被那目光软得不行,干脆将锦盒推去那人怀里。“这皇城里最好的簪都进了你长宁府的大门,如何还稀罕我这支?”
长宁的目光落在那锦盒上,眸子里有星辰一瞬间亮了起来,宝贝的不行,小心翼翼打开锦盒,捧着那支簪,幸福怎么也掩不住。
“这世上的簪千千万万,唯有遥生这支才是长宁所求…”
遥生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可目光里,那人软软可欺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捧着那簪,开心得不可理喻,对上明月,观了许久。这样的长宁幼稚极了…
长宁抱着那簪宝贝得不行,却不曾试戴。观了又观,抚了又抚,最终还是放回了锦盒。
“不戴戴看?”遥生想看,想看看那簪是否配她正好。
长宁却摇了摇头,就连锦盒也不知该要如何安放,左右无处,便傻愣愣抱在怀里供着。“碎过一支簪了,这簪珍贵,当要小心些。”
“不带着,要它何用?”遥生不悦,她不明白,一支簪罢了,如何那人却像个傻子一样护佑不迭。干脆伸手又夺了去,打开锦盒,说与长宁:“坐下。”
夜幕里苏令卿家的马车也到了,安常侍望着月下那对人影,远远的拦下马车,安顿过苏令卿走府邸后门,这一处,谁都不准相扰。
长宁的头发丝滑,带着她暖暖的体温,仰着头正享受。遥生的指尖拢在发上,望着长宁乖巧的模样,心里止不住得软。
如冰的玉簪插在发上,衬得长宁温润,那玉的澄透天下无一,却比不上长宁那双满澄澈的桃花眼,笑着却还是带着一点卑怯。世人皆不曾见过的,却是只有在遥生面前才会有的忐忑。
“好看么?”长宁目光里染着桃花春意,唯独只对苏遥生盛开。
“好看。”苏遥生抬了拇指去揉长宁眼中的璀璨,她便闭了半边的眸子由着遥生触及。
只是,那眼中隐约的怯懦怎么也揉不散,睁开时仍是映着遥生的身影浸在那无边温柔之中。
“遥生…”长宁的声音里犯了慵懒,低沉而柔软,却像是不知满足的索求另一件珍宝。
那目光灼热,令遥生恍然梦醒,想退,才发现不知何时,长宁坐在阶上,将自己松松的圈在方寸之间。腰间一双手正烫的吓人,遥生猛然挣脱,像是水面激起的涟漪,在长宁的眼中一圈圈荡开,痛,无法掩藏。
遥生落荒而逃,苏府的大门如惊雷合响,幸福瞬息破碎成了绝望。
那一声合门惊响,不止吓到了长宁,也吓到了安常侍。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又翻了脸。
安常侍硬着头皮侍奉去主子身侧,却又是一夜好坐。
“如果…遥生不肯原谅我该怎么办?”长宁的声音似是疲倦。
安常侍只是一拜,却什么也答不出来。
“安常侍你不是最擅察言观色?”
“主儿…”安常侍正为难。
长宁没再刁难,落魄携了那锦盒起身,又是依依不舍站了许久。“遥生,对不起…”
没落回身,长宁倦怠拢起额前的刘海,余光中横扫一眼,在苏府院围的黑暗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长宁忙收起了面上的脆弱。没关系,路要一步步,她的遥生,谁人也休想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