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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忍悲痛烈女托终身 闻旧事好汉行权宜

卷首诗    神木曾因葬水中,朽枯生出翠玲珑。  扈女不知攀折苦,三生石上影重重。    话说扈三娘被林冲捉了,宋江派几个心腹喽啰赶了马车,送三娘上了梁山,交于宋太公处好生照料。宋太公膝下两子却并无女儿,为平生之憾,见扈三娘生的姣若秋月,亭亭玉立,怎不欢喜,当下便认作了干女儿,又在住处不远拨了个独院与三娘,派了两个侍女服侍。扈三娘孤单一人,无依无靠,好容易得个庇护,亦欣然应了。    一连几日,扈三娘在小院安稳住了,无事时,练几回拳脚,偶尔耍几回刀枪,那刀□□风,将那小院里的桃花都震落了,庭松打战。两个侍女见了只是抿嘴笑。三娘眉梢一动道,你们笑的什么。其中一个侍女笑道,我们只当小姐是个大家闺秀,不想小姐不爱红妆爱刀枪,我们在这山上服侍久了,莫说女子了,就是这众头领中,也未必有几个强过小姐的,我们想,小姐这等手段,早晚做把交椅。    扈三娘道,也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上了阵去,能保住性命便是没有白熬这一场。一个侍女道,听说擒住小姐的,是马军上将林头领,以前听从东京逃难来的小厮议论,林头领的武义在东京名声赫赫,只是吃了高官陷害,逼上梁山,小姐被他捉了,也不折了面子。扈三娘脑海中浮了那人身影出来,耳边却响起那日厮杀震天,一时间,刀剑相撞、兵士哀嚎,还有那刀刃入骨的惨声纷至沓来,三娘担忧家中亲人性命,哀哀叹了口气。    扈三娘正思来念去无个结果,梁山上忽然角声不断,鼓乐震天,两个侍女拍手笑道,定是头领们回山了,我们快去看看,看有什么新鲜奇特的物件。一个侍女道前番头领下山,有个其他营的侍女得了个菊花纹耳环,喜欢的紧,我们快走,去的晚了,只好得人剩下的了。扈三娘道,你们自去罢,我只有宝刀入眼。两个侍女道了谢转身就跑。    是夜,扈三娘心中烦闷,她欲上得聚义厅,问宋江家人是否平安,也愁绪此举是否太过鲁莽,适得其反。只将身子斜倚在石桌上,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院墙上的薜荔。一名侍女走近轻声道,姑娘,王头领来访。    自住进小院后,除了两个侍女和宋太公,再没有别人出入,扈三娘疑道,哪个王头领。侍女笑道,还不是那矮脚虎王英王头领。扈三娘冷哼一声,莫不是我阵前捉的那个矮胖子,找我能有何事,不见。侍女刚要转身,早见那王英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另一个侍女被他一手推开。    王英色眯眯的看着扈三娘,歪歪的行了个礼道,还是阵前般俊俏,小娘子别来无恙。扈三娘厉声道,你嘴里放干净些。王英借着酒精上前几步道,你这小娘子好生无礼,我与你好言,你却这般不领情,等过几日我娶了你,看你服帖不服帖。    扈三娘怒道,就凭你。王英一脸□□道,你却不知,你那个未婚夫小白脸早就死了,指望他来救你可是打错算盘了。扈三娘惊道,我爹爹和我阿哥呢。王英打了个酒嗝,一股臭气熏的三娘作呕,道,你爹和你哥也都死了,我李逵哥哥板斧下,怎能有活口。    扈三娘惊愕如五雷轰顶,抄起石桌上佩刀,红了眼道,李逵人在何处。王英□□道,说了你也不认得路,你日后从了我,我自带你去,明日我就与宋哥哥讨了你,后日就洞房花烛。说完便要来搂扈三娘,扈三娘又气又怒,抽了刀出来,月光下寒意凛凛,刀尖指着王英道,你在进得一步,生死刀上见。    王英听的刀出鞘,酒醉猛地醒了几分,冷哼道,败军之女,还敢逞凶,老爷高兴时,娶了你做压寨夫人,不高兴时送你去那洗衣房,千人弄万人骑,到时候你生不如死,再来求老爷,老爷还不稀罕。    这洗衣房,两个侍女和扈三娘闲聊时说起过,梁山上多是杀人越于货、咽不畏死之流,却没几个有家室的,都只图个快活一时,又有众多年轻军士,莫说大战前,就是平日里也免不了狎妓淫乐,梁山头领中也有几个花丛将军,常从山下掳了良人,百姓颇有怨言。    晁盖对此也是头疼,后王英谏言,莫不如选一处建个洗衣营,说是洗衣营,实则军妓营,置些□□**,又有些贪官妻女擒上山来,供军士们消火,免得滋扰百姓。晁盖允了,其后强抢民女之事果然少了,唯苦了那些获罪忠良的妻女,大家闺秀流放涉边成为□□,又被梁上掳了来受腌臜龌龊。    王英一言点醒扈三娘处境,扈三娘立时呆住。王英看扈三娘不言语,只当被自己唬住了,笑道,小娘子莫怕,从了我还怕没有你的好处,宋大哥又看的我好,你夫君荣光,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扈三娘冷笑道,你走吧,来日计较。王英听扈三娘语气缓了,心道此事有门,自家不如早些寻了宋大哥合计,这小娘子姿色,惦记的不知多少。王英谄笑道,小娘子好生休息,明日我便到哥哥面前讨了你。    王英走后,扈三娘忙扶了石桌,方勉强坐下,腹内翻墙倒海一样,一口浊气顶在心口。她心知王英说的虽不能全信,但是哥哥父亲亡故,任由人摆布也是真的。她有心拼了条命杀了李逵,自己却连山上的路也不认得,又忧那王英污言秽语,一时没了主意,低声哭泣了起来。    侍女听了两个对话,亦怜三娘命苦,轻轻抚了扈三娘后背道,这梁上山,多少男子没个奈何,何况我们女儿家,那王头领相貌丑陋,在色上却是有名的,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姑娘被他盯上时,似乌鸦要强那孔雀,这世上哪里还有清平世道。    扈三娘摸了腰间匕首,冷笑一声,我为弱蕊,也定不让浪荡无行之人攀折。却是摸到那匕首,心头隐隐闪过一人来,暗道,老先生说他为人敦厚,也不知真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若他有心援手,定能解我之困。便轻轻在侍女耳旁嘱咐了几句,侍女笑道,好一出英雄救美,日后解了你香危玉难,可要好好谢我。    原来扈三娘的那把匕圝首是陕西铁臂周侗所赠,三年前周侗一人云圝游到扈家庄上,染了风寒,邪侵入体,竟卧床不起,扈太公延请名医为其医治,日夜看护,方自转好。周侗感扈家恩义深重,临别时赠与扈太公贴身短匕,并相告自己平生收了三个徒弟,皆武义高强,日后庄园有难,可拿短匕去寻三人。    侍女寻到林冲住处时已过了戍时,林冲因在旱寨清点兵马,刚刚归家,甲胄都未来得及卸下。侍女曲身拱手,向林冲道了个万福,林冲不认得她,问道,姑娘何来。侍女笑道,扈家姐姐想请林头领过府,有事相商。林冲心道,那日我阵上擒了她,此番过去岂不讨骂。忙推脱道,天色已晚,姑娘但有事时,林冲明日亲去。侍女急红了脸,道,明日怕是来不及了,姐姐说万分紧急,头领务必今日前去。    林冲心中狐疑,但见那姑娘神态,却是有事。温言道,容我进去换身衣服,怀袖见林冲应了,忙随他进了屋,帮他除下盔甲,一日劳顿,林冲后襟都被汗打湿了,怀袖轻声道,下午才回来,又在军中忙到这个时辰,当真身子是铁打的么。    林冲笑道,不碍事,我在军中吃过了,那姑娘说的急,恐真有事,去一趟也无妨。怀袖无法,取了一套干净长衫与他换上,又看他穿的单薄,忙拣了件大氅仔细与他系上。林冲笑道,为将者哪里这般娇气,年少时打熬筋骨,冰天寒地也只穿单衣,昔日杨公若经不得风霜,又怎得程门立雪的美名呢。    怀袖嗔道,人生二十岁,血气始盛,肌肉方长,三十岁时,五脏大定,肌肉坚固,血脉盛满,大哥以三十岁论二十岁,岂不谬之千里,小女子没读过几本书,也知这个道理。宋大哥拨我来服侍你,若生了差错,到头来亦只我受罚。林冲素知她伶俐,轻笑一声,也不多言,唤了扈三娘侍女带路。    这一路上,月朗风清,又兼宋太公住处专命人修了雅路,两旁多种了牡丹、芍药,正直初春,淡淡花香弥漫,林冲不觉多看了几眼。引路的侍女道,林头领也识得花蕊么。林冲笑道,在东京时,男子戴花,蔚然成风,却是猛地想起娘子素手为自家簪花时清秀的脸庞,惊了心神,半晌沉默不语。    侍女借着月光看林冲神态木然,有心开解,道,不知林头领喜欢哪种花,这园子里花样众多,待到了花季,我拣几只好的与头领送去。林冲抬头看着远处漆黑,苦笑道,浮萍漂泊,再没个喜恶,前番下山,我只看那悬崖绝壁上的野花甚好,也叫不出名,任他风雨欺瞒,莽兽践踏,经年不衰,远远望时,斑斓似锦,好过这路两旁,低眉顺眼争着让人瞧。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扈三娘房门口。侍女轻声道,小姐,林头领到了。扈三娘道,林头领请进。林冲知这是扈三娘闺房,又是夜晚,孤男寡女独处,那不尴不尬之事传出,便是声名狼藉了,因此立在了门口道,姑娘有何事唤我,还请直言。    扈三娘心道果是个正人君子,便移了烛台到门口客桌前,自搬了凳子,坐在林冲面前,林冲只是低头,并不去看她。扈三娘直言道,此番请头领来,为的是一桩姻缘。林冲惊道,姑娘何意。扈三娘将王英逼婚之事说与他听,又道,若能救我,唯有头领一人。    林冲愕然,半晌方之所错道,姑娘不愿毁名以合,但山上未婚男子众多,姑娘可自行择个好的。扈三娘凄然道,那王矮虎得宋江撑腰,有几个头领敢同他争执,我只是一个败军之女,又认了宋太公做干爹,那宋江便是我兄长,兄长之命,我怎能不从。    林冲心知扈三娘所说非虚,也暗忖,若不是自己生事,在阵上擒了她,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那王英之流,绝非良配。却是这婚配之事,妻子离世后,早断了心思,又转念想,她孑然一身,无所依倚,强配姻缘,岂不是趁人之危。便温言道,林冲命途多舛,自知苦命人无善果,累了姑娘清白。    扈三娘听此语,冷笑一声道,周师傅说你为人宽厚纯善,看来也不过如此,不急人所难,实无男子气概,若是三娘坏了头领名声,还请快回罢。    林冲惊骇道,你说周师傅可是铁臂周侗师傅。扈三娘也不答话,只将那匕!首置于桌上。林冲上前看时,果是师傅贴身之物。昔年周侗因主战,得罪了不少文官,因担心自己连累徒弟,对外从未称收徒,林冲师兄弟三人也都对此绝口不提,扈三娘一番言语却是出乎林冲意料。    林冲又问,姑娘何时见的我师父,他老人家可身体康健,扈三娘道,来我庄上时,偶感风伤,名医妙手,早自痊愈,算来那日柳林分别,已有三载了。林冲暗道,这匕圝首是师傅心爱之物,今赠与她手,必是其中有一番事故,这姑娘端的是个烈性子,若我在推脱,累及性命时,日后亦无颜再见师傅,倒不如先将她救下,后做打算。    当下把心一横,温言道,姑娘且放宽心,林冲明日自去找宋大哥要人,说完深行了个礼,回自家旱寨去了。    次日清晨,晁盖、吴用、宋江三人一大早就到了议事厅,祝家庄一战,新得了李应、杜兴、孙立、顾大嫂、解珍、解宝、杨雄、石秀、时迁等多个头领,林冲、花荣、秦明等也多有战功,且三庄多年积累的资财尽数归了梁山,马匹百余骑,钱财田粮不可计数,清点后,竟足梁山用上两年,山寨诸人无不欢喜。    吴用捻须暗忖,这是宋大哥上山后第一场大仗,便得了这些财宝马匹,众兄弟皆都敬服,却要好好表一番功劳才是,此时我需出力,也好为日好打算。便不等晁盖宋江开口,笑道,晁盖哥哥英明神武,执掌山寨,宋江圝哥哥雄才大略,一举破了那祝家庄,尽得三庄财物,实是梁山一大喜事,此等大事,山寨中何不热闹一回,也给新上山的头领和有军功的头领立个功劳簿,好好奖赏一番才是。    那宋江是惯会笼络人心的,听此语大喜,赞道,军师说的极是,多亏晁大哥派了军师与林教头前来协助,小弟方能扭转颓势,晁大哥知人善任,我不及多也,此番胜仗,全是众兄弟的功劳,花荣、王英等兄弟此番功劳甚大,新上山的几位兄弟也都出了力,定要好好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不知晁大哥意下如何。    晁盖是个耿直汉子,只道败了祝家庄,山寨粮草充足,不由得大喜。笑道,军师和贤弟心细,功劳簿你们只管做去,我只管等你们的庆功酒,定要大醉一番才好。    宋江闻言,上前两步作揖笑道,只有一事,还需晁大哥首肯方好。晁盖忙拉了宋江圝的手,道,贤弟怎与我如此客道,何须如此客气。    宋江无奈道,我原在清风寨时,与我那王英贤弟许了个愿,待日后有那知冷知热的俊俏女子,配与他为妻,此番扈三娘上山,王英贤弟欢喜的紧,三番五次寻我来说和,央我来求哥哥允他小两口成了好事。    王英的做派,晁盖是知道的,自上山来,几日便去那洗衣营,狎妓玩乐一回,又仗着武义,勾搭了不少的妇人,不少都是有夫之妇,军士多有怨词,也有几庄案子告到晁盖处,晁盖只因他素与宋江厚,只叫人安抚那受害军士几句,在给些银两了事。    晁盖心道,这扈三娘上山来,只见过一面,生的身材高挑,虽清眸流盼,云髻雾鬓,却隐隐透的一股英气,端的是个好女子,这等万里挑一的女子许给王英,岂不是落个乱点鸳鸯的名儿,又看宋江望着自己,一时不好决断。    宋江怎不知晁盖心思,只合着自己将这烫手山芋甩出去便罢,晁盖首肯,那日后小两口有甚说到,众人有何口舌,皆是晁大哥议过的,若不同意,王英也怨不到自家头上,王英虽相貌丑陋,武义到还不差,也难得的衷心,日后还有用得到地方。    晁盖正犹豫不决,只见喽啰来报说林教头有事与几位哥哥商议。晁盖如见救星,忙吩咐喽啰快请。林冲匆匆上得堂来,与三位哥哥见了礼。且说林冲回到家中,翻来覆去心中乱个没完,寅时方才混混沌沌的合了眼,睡梦中,却觉得耳边有人唤官人,待转头看去,眼前却又有一紫衣女子向自己招手,正待上前问个明白,却听有人敲门,却是怀袖唤自己。    小记: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想了好久此女子的名字,终将秋扇做比。再说扈三娘,自尊自怜,与林冲无二,看电视剧中常有以生死相迫者,我只道做戏,生死置之度外时,方是真性情,扈三娘点到为止,不卑不亢,我甚爱之.    林冲忙起了身,看了时辰,幸未误了事,怀袖服侍净了脸,便直往议事厅来。怀袖见林冲满脸倦意,显是少觉困顿。昨日林冲从那扈三娘处回来便回房关了门,怀袖待要问他用不用夜宵,却见房中早关了灯,正要敲门时却听一声叹气,便知林冲心里有事,怀袖是何等玲珑之人,自知此时林冲哪里有吃饭的心思,虽未问,却料定与那扈三娘有关,便不再作声。此时看着林冲远去的背影,不禁惆怅。    宋江看林冲面色微红,笑道,林贤弟有何事,一早便来,必是要紧。林冲看了看宋江,心中亦是窘然,遂定了定神,郑重向晁盖施了一礼,道,正是有求哥哥,林冲前来为了扈三娘。    三人一听皆愣住了,宋江万万没想到林冲会行此事,当下迟疑,林冲向来于女色上并不在意,那怀袖送与他也是推脱再三,听怀袖之言,这半年来并无半点世俗私情,这怀袖生的也是月眉星眼,自有小女儿别致,比那扈三娘不差,林冲此番究竟何意。    晁盖愣了片刻却是大喜,笑道,是我这做哥哥的不是了,怎未想到,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吴用见宋江面沉如水,上前一步道,想是织女痴情苦,等闲偷得鹊桥渡,昨日教头去扈三娘房中,可是定这姻缘去了。    林冲早看出两人面露些许不快,再听吴用此问,颇有些不自在。红了脸道,昨日是去了扈三娘房中,此女与我、与我颇有渊源,还望晁大哥、宋大哥将她交于我处置。林冲不想此事牵扯他人,因此只说扈三娘与自己有旧。    晁盖听了面上尽是喜色,拍拍林冲肩膀道,都是哥哥想的不周,那扈三娘英姿卓然,正配贤弟文武双全,后日山寨将大摆庆功宴,正好祝贤弟小登科之喜,好好好,这下山寨可要热闹一番,乐得双喜临门。说罢一手握住宋江,一手拉住林冲,下得厅来。    林冲听晁盖之意,这婚配已定,自家心中却怅然若失,心中自嘲,娘子尸骨未寒,却又如此,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肠断掌中轻,难怪世人皆说男子凉薄,竟不想我林冲也背了这凉薄之名。    吴用在三人身后,虽陪着笑,心中却有一番计较,这林冲上山来,未踏入洗衣营半步,也从未计较功劳得失,此番竟指明要扈三娘,莫不是在两军阵前动了情,若说好色之徒,岂能让怀袖半年来仍是完璧,这吴用哪知扈三娘房中那一番说辞,声泪俱下。只左思右想没个结果,暗道,我待将这疑团说与宋哥哥,让怀袖多打探才是。    晁盖握住林冲手道,贤弟大婚,少不得添置桌椅物件,有何需要,尽管与我说,忽的想起一事,略微皱了皱眉道,贤弟驻守西旱寨,只是住处却偏僻了些,颇为冷清,这大喜之日,岂不冷落。原来那日青眼虎李云来西旱寨修葺房屋,黄信虽为副将,却先选了一处好地方,意在压林冲一头。有晓事的报与林冲,林冲却丝毫未放心上,只道黄信将军爱热闹,由他去。自家却在西旱寨北角一片松林旁则了一块平整之地。建了个小院,另在院外修了马舍。    小院正房是林冲起居之室,正房西侧则修了小屋,林冲用作书房,因这书房与正房相通,怀袖曾想住在此,好照料林冲,林冲却说夜间少睡,尝起身于书房温书,遂让怀袖绝了此意。    怀袖未来时,亦有一对李姓军汗夫妇服侍林冲,乃是林冲前番下山征战,救得一处守门人,那李逵杀得兴起,斧落眼看人头落地,林冲一枪挑开板斧,将那军汉救起,军汉感恩,便携自己妇人随林冲上了梁山。这两夫妻便居于东厢房,照顾林冲日常起居,饮食衣物,无不尽心。西厢房则住了一老汉,系王伦做寨主时便投了梁山,因年老无儿无女,林冲便唤于房中,让其喂养匹马,间或有些轻便杂事,亦由他去做。身边几个心腹亲兵则在林冲小院附近修了几处房屋,方便伺候。    怀袖自宋江送来,林冲颇为头疼,只得叫人打扫了西厢房让怀袖住下,让养马的老汉先自移到到东厢房的偏房中。这小院修葺时虽不小,但林冲本想着三四人居住,谁想一下子增加了怀袖,又平添生出扈三娘这一档事,添进几人来,这小院就显得拥挤了。又想着扈三娘毕竟与自家有名无实,将来肯定分睡,却又怎瞒得众人。    听晁盖如此说,正解了眼下之急,林冲忙颔首道,哥哥说的极是,还要麻烦李云兄弟重新添一处房屋才是、当下晁盖便命李云前来随林冲去,就在林冲院旁,又添了两处砖房,一与守门军汉夫妇住,一与老汉住,怀袖仍旧住于西厢房,东厢房则留给扈三娘的丫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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