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孟妤兮。
她的脸色一白,忙是侧眸看向了趴在地上的奉和身上。
奉和趴在地上。
无声无息。
不会死了吧?
孟妤兮咬紧了唇。
良久。
祁昱:“滚过来。”
话音落下。
突然,原本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的奉和瞬间站了起来,像是没事人一般,又走去御桌旁跪了下来,继续批注奏折。
好似方才被踢飞出去的人不是他。
像是没受任何伤。
亦或者,他在忍着。
这一幕孟妤兮看得目瞪口呆。
祁昱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强悍的吗?
思及此,她又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安危。
她若是被这么踢一脚,又或者是被踩上一脚……
祁昱可不止一次说过想踩死她。
想到这儿,孟妤兮颤了颤,坐得更端正了。
早在奉和说完那段话后,他便隐隐察觉到危机。
只是他在皇上身边数年,早就当惯了皇上的嘴,有些话皇上不想说的,就得由他转告。
他方才那段话按理说也没有什么逾距的地方,但不知为何惹怒了皇上。
被踢一脚还是轻的,奉和松了口气,他得仔细琢磨琢磨皇上方才为何突然发怒。
不然,下一次,可不就是踢一脚那么简单。
这下倒好,就祁昱那么一脚,孟妤兮头不昏了,身子也不软了,精神百倍。
一直撑到了宫人进殿通报姝昭仪到来。
————
姝昭仪跟着宫人进入太极殿。
她信心满满。
哪怕皇上知道是她送的蟠桃,但她只要一口咬定她不知孟美人对桃子过敏,便可安然无恙。
来之前,姝昭仪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身上带着紫槐花的香囊,清香逸人。
刚入殿内,她便看见了端端正正地坐在软榻上的孟美人,身形僵硬,更像是在罚坐。
在看见孟美人耳根后冒出的红斑后,姝昭仪眸色一喜,她果然对桃子过敏。
想来孟美人这副样子也被皇上看见了。
殿门口的动静吸引了孟妤兮的注意。
她回眸看去。
姝昭仪却已收回了眼,带着娇媚的笑容,踏入殿内。她莲步走去大殿中央,柔柔地向着大殿上的人行了礼。
“嫔妾参见皇上。”嗓音娇柔婉约。
姝昭仪是带着自信来的。
殿内安静。
……
姝昭仪等了良久都没等来祁昱的抬眸。她脸色自信的笑容渐渐淡去,有些尴尬。
但更多的,是忐忑。
皇上的性情难以捉摸,哪怕姝昭仪稳操胜券,却也有些不安。
还是她身后的孟妤兮突然道:“见过姝昭仪。”
闻言,姝昭仪回眸,看向孟妤兮,含笑:“妹妹不必多礼。”
话音落下,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惊奇道:“妹妹,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道一边走向孟妤兮。
越是走近姝昭仪才看得越是清楚,密密麻麻的红点,可怖极了。
姝昭仪有些发怵,不敢继续往前走,担心自个儿被传染。
她停下了步子,神情担忧,又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孟妤兮看着她。
直到在看得姝昭仪浑身不自在时,她才缓缓开口:“太医说是过敏之症。”
姝昭仪了然于心,她掩盖住眼底的得意,皱了皱眉,像是一无所知:“什么过敏之症?”
“是桃子。”
孟妤兮没有一丝犹豫:“是吃了昭仪姐姐今日送来的蟠桃。”
姝昭仪心头一慌。
她没想到,这孟美人竟然如此不给她颜面,当着皇上的面儿揭穿她。
姝昭仪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妹妹不是在怀疑我吧?”
可是没等孟妤兮回应,姝昭仪便突然转身,走去大殿中央跪了下来,诚恳道:“皇上,嫔妾今日的确给孟美人送了桃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桃是家父从平谷给嫔妾带回来的蟠桃,嫔妾念着孟美人许是不曾尝过,所以才想着给她送一些尝尝。”
“嫔妾并不知孟美人对桃子过敏,若是嫔妾知道,定然是不会给孟美人送蟠桃的。何况,孟美人自个儿也不知她对桃子有过敏之症,那嫔妾就更不得而知了。”
……
“无凭无据,皇上您可不要听信谗言。”
听到这里,孟妤兮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的确不知这副身子对桃子过敏,而且连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也不知晓。
姝昭仪如此胆大,敢明目张胆地给她送蟠桃,不怕落人口实,估计就是仗着这点。
以前,在孟妤兮刚穿越到此地时,她以为,只要她努力在皇帝那里刷好感和存在感,有龙气续命,就能一直活着。
可是后来她发现,这个皇帝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和善,所以她不敢去皇帝那里刷好感和存在感续命,只想着能好好活过这接下来的五十天。
但现在,孟妤兮发现,好像她无论如何,哪怕是缩着脑袋,也都不能好好活着。
因为她避免不了被主动谋害。
她不知她究竟是哪里引起了这些妃嫔的注意,今日是姝昭仪,明日还可能会有其他妃嫔。
孟妤兮一直是一个平凡人。没什么志向,更没有太大的能力,只想衣食无忧地活到老。
她从未接触过这些谋害,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所以在姝昭仪的话语落下后,孟妤兮除了沉默,没有任何办法。
她明知是姝昭仪谋害,但却依旧无能为力。
因为姝昭仪说的没错。
空口无凭,她没有证据。
孟妤兮垂下了眼眸,她的手脚冰凉。
她在害怕。
过敏严重的可能危及性命。
尽管不愿面对,但孟妤兮不傻,她知道,姝昭仪可能是想要她的命。
姝昭仪埋首,没有一丝慌乱,她也能察觉到孟美人的无能为力。
但那又如何。
她没有证据。
姝昭仪还在心底暗喜,皇上今日见了这副样子的孟美人,定然会心生厌恶。
只要皇上厌弃了孟美人,姝昭仪的目的就达到了。
德妃娘娘也会记她一功。
殿内的人各怀心思。
但却都与孟美人的过敏之症有关。
只有一人不同。
就是祁昱。
他丢下奏折,神情闲散:“朕今日宣你,可不是为了此事。”
姝昭仪惊异。
不知怎的,她的心头突然一慌,隐隐有些不安。
祁昱抬眸。
他笑:“姝昭仪让朕背上了个克扣后妃膳食的罪名,该怎么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