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珩没再接话。
时楠看着后面两人哀痛欲绝的模样,开口劝导:“阿姨,您节哀,那么徐莹莹突发心脏病时,你们在身边吗?”
中年妇人点头:“在,当时她就是在我怀里走的。”
时楠又问:“那你们怀疑死者死的不正常,是哪里不正常呢?”
虽然不能在死者家属面前说太直白,但有心脏病的人,相当于体内埋了一颗炸弹,一个不注意,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再说,死者去世前,双亲一直陪在身边,这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怀疑呢?
后座的中年夫妇听到时楠的问话,原本稍微平定的情绪再次失控,双手捂着唇,泣不成声。
时楠赶忙递过去抽纸,出声安慰。
过了许久,中年妇人才抽泣着说道:“原本我们也以为莹莹是因为心脏病走的,可是……可是今天上午我们去火葬场见她最后一面时,莹莹的口鼻眼里面突然往外冒血,我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想请你们去验一验。”
口鼻眼往外冒血?
时楠下意识问道:“莹莹生前有遭受过被人殴打、碰撞以至于伤及内脏的事情吗?”
中年夫妇摇头。
时楠又问:“那莹莹除了心脏病外,还有其他病史吗?又或者有没有长期服用的其他药物?”
这个两个问题问出,时楠察觉旁边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瞬间绷起了神经紧张的回视他,问道:“我……我是不是问错话了?”
韩珩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没有。”
中年夫妇没有察觉到前面两人的异样气氛,努力回想道:“她除了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就没有其他常吃的药了。”
时楠被韩珩那一眼看的心虚,不敢再开口多问。
韩珩见她不说话,便接着问:“其他病史呢?”
“没有,我们每年都会给她做一次体检,除了心脏病,就没有其他重大疾病了。”
韩珩再次确认:“所以死者生前没有服用过导致血小板降低以及血凝机制异常的药物,是吗?”
中年夫妇相互对视一眼,不敢确定。
时楠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的上扬。
原本刚才韩珩看她,并不是因为她问错了问题。
而是惊讶自己与他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之后,韩珩又问了几个常规性问题。
四人就到了郊区外的殡仪馆。
说起来,这还是时楠第一次来殡仪馆。
这里与她想象中的场景差不多。
人烟稀少,十分荒凉。
不过这也不奇怪。
若非必要,没人愿意往这种地方来。
时楠将死者家属签了字的解剖通知书拿给工作人员验证。
随后工作人员就将他们带去了停尸房。
许是时楠胆子大的原因,她并不觉得停尸房很阴森恐怖。
最多是温度太低,有点冷。
以至于穿着短袖的她一进来不由打了个哆嗦,纤细的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这一幕落在韩珩眼里。
只以为她是在害怕,眸底不由多了几分不耐。
真不知道王富昌怎么想的,明知道他最讨厌麻烦,还硬要往他身边塞个刚实习一天的青瓜蛋子。
“让开。”
韩珩的声音也随着温度降低了几分。
时楠听到,赶忙朝旁边挪了两步。
男人从她身边走过,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害怕就出去待着。”
时楠回他:“我没害怕。”
说着她还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一排冰柜前,开始查找徐莹莹的名字。
韩珩不是没带过实习生,也见过实习法医刚开始见到尸体时,双腿直打颤,手抖到连解剖刀都拿不住,嘴上还逞强说自己可以,在学校经常解剖尸体之类的话。
现在的时楠,在他眼里与之前那些男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在咬着牙强撑罢了。
时楠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
待了一会,她也适应了室内温度。
正巧也找到了徐莹莹的柜子。
她去旁边拉来运尸车,对工作人员道:“大哥,帮忙抬一下。”
说着用力拉开了柜子,抓住绑着口的塑料袋就往外拖。
工作人员被她这彪悍的动作也吓了一跳。
赶忙上来帮忙。
不等韩珩有所动作,时楠与那人就将徐莹莹抬到了车上。
推到了解剖室解冻。
从解剖室出来,工作人员瞥了眼时楠的胸牌,夸赞道:“呦,小姑娘是新实习的法医呀。”
时楠笑着点头:“嗯,今天刚实习。”
那人听了更加惊讶:“实习第一天就敢来搬运尸体,你这不光力气大,胆子也不小呀。”
时楠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回过头,就看到韩珩正提着勘察箱站在不远处看她,眸色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时楠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勘察箱,说道:“韩法医,我刚才看了下,死者的口鼻眼耳处确实有血迹溢出的痕迹。”
韩珩偏头看她,再次问:“真不害怕?”
时楠抬头与他对视,眼弯如月牙:“真不害怕。”
如果害怕尸体,当初她就不会选择法医这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