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江篱被鬼打墙困得不耐烦之际,便用落霞强行冲破了障眼法的阻碍,引起了结界的波动。她一路小心翼翼地出了密林,却在林子边缘遭遇了黑衣人的伏击。黑衣人的招式狠辣又诡异,江篱使用落霞剑跟对方过招,不知怎得挥出去的剑招动作僵硬而缓慢,压根抵抗不住黑衣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落霞剑发挥不了威力,情急中江篱被黑衣人一掌击中,吐出一口鲜血。她靠在身后的粗壮的树干上,看着黑衣人一步步向她逼近。 正当江篱暗道倒霉,准备给自己的师父传音时,一个蒙面的女子突然从天而降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透过跳跃剑光,江篱看到了黑衣人的眼睛,眼尾细长的模样让她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 黑衣人没料江篱竟然有帮手,发觉形式不利时也不恋战,干脆利落地放了□□遁走。 苏迎香收了孔雀翎,走回到江篱身前。 “你是何人?”江篱握紧落霞剑,警惕地问。 苏迎香愣了一下,以为自己伪装得太好难以辨认,便恢复原来的样子半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尊主。” 苏迎香身上浓郁的魔气让江篱十分想要亲近,她擦掉嘴角的血迹,似是没听清一般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尊主”苏迎香抬头看着她,有些不解。还来不及说别的,她便感觉到了有灵力逼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忙留下一支孔雀翎道:“有人来了,此地属下不宜久留,尊主有事可用此物唤我。”苏迎香站起来,声音带着温柔和关切,“尊主多多保重,属下告退。”轻巧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她便消失在江篱的视野中。 江篱低头看着手中成色上好的孔雀翎,心头涌起惊涛骇浪。那人分明是魔,却称她为尊主。 难不成,我也是魔?江篱这般想着,不禁后背发凉。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若她是魔,为何身上一丝魔气也无,还能修仙?那引她来禁地的黑衣人是不是也知道她的身份? 江篱思绪万千,转念一想,若是那蒙面女子诓骗她,岂不是弄巧成拙。她抿了抿唇,冷静下来,收起孔雀翎,决定先离开此处再做打算。 *** 灵虚禁地是飞仙门最神秘的所在。除了历代掌门和掌教,没人知道禁地里到底有些什么。 齐蕴作为掌门之子,也只到过灵虚禁地的入口。齐掌门闭关后,禁地由他和陆掌教共同守护。因此禁地结界有波动时,齐蕴立刻就感受到了。 他御剑赶到灵虚禁地时,四周一片寂静,半个人影都没有。仔细探查一番,确定入口处没有侵入的痕迹,齐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祭出拓雪,割破食指画出一道禁咒,加强灵虚禁地入口的结界后缓步走出密林。 一阵风吹来,摇摆的林涛飒飒作响。拓雪斜挂在齐蕴腰侧,压住了被吹起的衣角。 “啪……”一声脆响,齐蕴停下了脚步。他微微抬脚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根枯枝被踩断成了两截。这在树林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但他却忽地蹲下身,捡起了枯枝旁带着嫩叶的树枝。 细枝断口整齐,长着密集的叶子,是被剑气削断的。 肯定有人来过这里。 是谁?有什么目的? 齐蕴摘下一片嫩叶摸了摸,上面还有血迹。凑近闻了闻,好似带着一股浅淡的魔气。林子空隙里漏下的月光落在他头顶,衬得他的脸色越加晦暗不明。他将断枝收起来,走出密林御剑回了两仪殿。 *** 那黑衣人功法着实诡异,江篱飞出不远胸口后知后觉地开始发闷,眼前一阵一阵地冒着金星。涌动的灵力汇集到伤处,仿佛被什么排斥挤压着要冲出体内。 江篱控制落霞剑的灵力不稳,疾驰过极泉池上空时,竟然直直栽了下去。 极泉池里里外外不知道设了多少禁制,擅自闯入定会被灵气撕成碎片。不过好在齐蕴给她凝脂膏时曾附赠了一张极泉池的通行符令,让她配合着凝脂膏用,效果更好。 江篱摸出符令贴在额头,任凭身体快速坠落。重重禁制自动散开,“噗通……”江篱砸进了极泉池中,池水淹没过她的口鼻。温和纯正的灵力包裹住她,舒缓着她的不适。 *** 齐蕴刚到两仪殿正殿门口,便感觉到江篱使用了那张符令进了极泉池。前脚有人闯禁地,后脚她就出现在极泉池,时间实在太过微妙,不由得他多想。他看了眼已经打开的殿门,转身走下了台阶。 齐蕴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相信江篱,现在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如果她来仙门真的是别有目的,自己该当如何? 他想了一路,到极泉池时依旧没想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极泉池上雾气缭绕,齐蕴挥手散开缠缠绵绵挨在一起的白雾,露出泛着粼粼波光的池水,也看到了背对着他泡在池子里的人。 江篱的灵力稳定下来,她才从纳戒里取出了凝脂膏。用左手拨开披散在身前的头发,微微侧身,右手沾上凝脂膏抚上身前靠近肩头处的一道长疤。月光洒在她光裸的肩头,反射出一片莹润的光泽来。 齐蕴定定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他隐身了,江篱并不知道他在身后。但这样偷看姑娘家洗澡,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斯文。他连忙闭上眼背过身去,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朵红成了小龙虾。 身后传来江篱的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师兄给的凝脂膏管不管用?” 不管用我能拿来给你?齐蕴心里气闷。 夜色静谧,极泉池近处的水榭里传来几声虫鸣,夹杂着撩拨池水的声音,无端让齐蕴脸颊发烫。凝脂膏独有的香气飘过来,他用力嗅了嗅,闻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在禁地外的血迹会不会是她留下的?这个猜测让齐蕴心头一窒。他召出拓雪,向池边退了一步,故意弄出声响惊动江篱。为了不留下猜疑,齐蕴决定亲自来“验证”。 “谁……”江篱低斥一声,迅速扯过不远处的衣服包住身体,用灵力震起高高的水幕遮挡住了所有可能窥探的视线。 “是我。”水幕落下来,齐蕴垂眸低头出声道。 “师兄?”江篱惊讶短暂的惊讶过后放松下来,整理好腰带走过来。“这么晚了,师兄你还没睡?” 齐蕴看着近在咫尺的江篱,突然抬手抓向她的肩膀。江篱下意识侧身,脖子向后仰的同时向后退。岸边被刚才溅起的水花扑湿了,江篱一脚踩在了光滑的鹅卵石上向后倒去。 “嗤啦”一声,江篱肩头的衣服被齐蕴抓破了。为了稳住江篱的身形,齐蕴另一只手搂上她的腰,用力向怀里一勾。 一阵天旋地转,江篱和齐蕴双双倒在地上。江篱揪着齐蕴的衣服,还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出手,“师兄……你……” 齐蕴撇开目光,问她:“你肩膀又受伤了?” “啊?没有……我刚才不小心把结的痂弄掉了,就不知怎么又流血。”江篱小声回道。 “笨手笨脚!”齐蕴说着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皱眉看着她道:“还不下去?” 江篱这才发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立即手忙脚乱地以手撑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道:“师兄,那个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齐蕴没吭声,而是站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走吧,我们一道回去。” 两人并排走着,地面上是两道拉长的身影,打眼看过去,就像是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出了极泉池,两人便御剑回了各自的地方。 鸡鸣三声过后,飞仙门的外门弟子最先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江篱说什么也不敢耽误晨练了,她早早地和师弟师妹们一起到达了练武场。 今日授剑的不是齐蕴而是白微。她话不多,教完之后便让众人自己练习,偶尔会隔空指正一些弟子的姿势。 晨练结束之后,江篱和绵绵一起往飘渺峰走,急着回去给绵绵涂药。天刚亮时,绵绵突然想出了一个新的符咒,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准备画出来。后来画是画成功了,就是在使用时一不小心灵符自爆了,绵绵的手因为离得近而被炸伤了,她一直忍着也没告诉江篱,还是练剑时江篱眼尖练看到的。 “这个凝脂膏真的非常管用,绝对不会让你留疤的。”江篱拉过绵绵的手吹了吹,心疼地问:“以后别这么冒失了啊!这得多疼啊!” 绵绵缩着脖子对江篱摇了摇头,笑着说:“”一点都不疼,真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秦如意才从树影后走出来。她面如寒霜,手中握着的剑穗被揉成了一团,咬牙切齿道:“原来是送给你了!可笑,我竟还傻傻地等着。” 她盯着江篱背影消失的地方,忽地嗤笑一声,扬手扔了手心里她编了好几日的剑穗。那本是她想送给齐蕴的生辰贺礼。 秦如意离开后,有人步伐轻快地走到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捡起地上皱巴巴的剑穗,揣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