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堆砌的古城墙面在岁月的摧残下,厚实坚固的黝黑墙面布满斑驳的痕迹,爬山虎从裂缝中顽固的生长,娇嫩枝藤攀住墙面往上爬,青翠的覆盖了一整片。 昏黄的路灯淡淡的照在同样古旧的石板面上,整条小巷都很安静。突然,挂在墙头老旧的路灯闪了闪,一声清脆的响铃打破了这片寂静。 不知何时,小巷出现一个穿着老旧灰色长袍,走路腰微弯,头戴暗绸圆弧瓜皮小帽的老头。 他瘦弱的肩膀上提着个木头做的大箱子,另一只手拿着个青铜质的圆形串铃,边走边摇晃。 清脆的铃声在小巷传的很远,那一摇一晃的节奏,有种诡异的森冷感。 ----------怨医虎撑 脚底很凉,云衣知道自己没有穿鞋,她很不安,光滑的手不自觉圈住了双臂,似乎这样可以带来安全感。 她慢慢的走着,阴冷的风从漆黑的不知名地方刮来,云衣觉得很冷,前方的视线是一片雾蒙蒙的黑暗。 摸索了下,云衣才知道身上穿着件单薄的丝绸睡衣,睡衣很短,堪堪到大腿跟部,基本不具备保暖功能。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穿着睡衣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行走。 这个地方云衣虽然觉得冷,却不会感到疲惫,不知走了多久,她在前面看到了一丝光亮。 她很兴奋,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越来越近,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老旧棉衣的老奶奶背对着她,坐在一张矮凳子上。伸出的干枯起皮的手拿着一张张纸币,丢在放置跟前的小铁盆里烧着。那丝在黑暗中的光,就是火盆里窜起的火苗。 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冷冽的风吹着她单薄的睡衣,云衣那娇媚的小脸白的如雪。 眼前的这幕,给她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云衣乖孙,姥姥的纸钱拿来了吗。” 似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坐在矮凳上的老奶奶把手里最后一张纸钱扔到火盆里,拍了拍手缓缓转了个身。 老人全白的发丝整齐的扎在脑后,带着笑容的脸看起来很瘦,脸颊脖颈处长满黑褐斑点,已经不再光滑,布满皱纹的皮肤表明老人已经很大年纪了。 “没,姥姥。” 不受控制般,云衣听到自己出声,那声音带着软软的童音,像自己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是不是又跑去玩了,姥姥腿疼起不来,云衣小宝贝替姥姥去院里祭拜的桌上拿些冥纸吧。” 听到回答,老人目光依旧慈爱,她缓缓转动身体,往后指了指,裂开干瘪的嘴巴对云衣轻轻的说道。 “好的,姥姥。” 云衣听到自己欢快的回答,踩着小步子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贴着门神的黝黑木门走去。 那门很老旧,经过时间的冲刷,朱红的涂料已经变得很暗淡了,边角的门沿似乎因为虫蛀变得坑坑巴巴,离的近了,都可以闻到木头腐朽的潮味。 进了门槛,云衣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进了小院,挂在墙角的灯笼光线暗淡,整个小院似蒙了一层雾气。 虫鸣在黑暗中特别清晰,云衣在门口站了会,很快找到目标。 在小院的中央,放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置着两根蜡烛,桌面摆满贡品,而云衣要找的冥纸就放在最前面,杏眼一亮,迈着步子云衣便跑上去拿。 刚好冥纸拿在手里,还没得急高兴,从屋外,云衣耳边听到一阵诡异的响铃。 那声音很有节奏,带着股奇异的吸引力,正好在这时,云衣又听到姥姥在叫她了。 “乖孙,云衣,云衣,你快过来,方游医来啦~” 老年人不大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听在耳边很清晰,云衣抓紧手里拿到的冥纸,没多想,转身便跑出了院子。 “姥姥,冥纸拿来了。” 完成姥姥交给的任务,云衣心里高兴,出了院子,往路口光亮的地方跑去,她怕姥姥等急了。 距离并不长,很快云衣便看到坐在路口烧纸币的姥姥。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老人转过身,对着跑过来的云衣招手,那身影在微弱的火光中显得很模糊,有种可怕的阴森感。 “乖孙,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方医生,等下医生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嘛,要听话。” 并没有立刻接过云衣手里那叠纸币,老人只是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掌,摸了摸云衣的头,低声嘱咐。 “知道姥姥。” 目光好奇的打量站在姥姥旁边戴着瓜皮小帽的老头,云衣心里既好奇又胆怯,她眨了眨眼眸跟老头对视一眼,莫名的心理涌起一股恐惧。 就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一样,全身汗毛倒竖,忍不住惊慌的退了步。 看到云衣的反应,老头笑了,细长的眼睛眯起,露出的嘴巴在黑暗中看过去空洞洞的,恶臭的腐烂气味从里面传来,伸出的干枯手臂从袖子里露出,那布满可怕的尸斑的手掌向云衣身上抓过去。 铃铃铃~放在床柜前的小闹钟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早晨,淡淡的阳光从白色窗帘透了进来。 躺在柔软欧式大床上,云衣一脸恐慌的睁开眼,手指抓着被单大口的喘气,梦嘛,她想,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 起床穿上拖鞋,云衣来到窗边把窗帘拉开。 外头的阳光很好,白雾散去,从楼上往下看去,清楚的看到花园里那棵开的正艳的高大山茶,在阳光下,满枝白嫩的花瓣被阳光勾勒出极为清丽干净的轮廓。 看了会,云衣转身从桌子上拿起白色玻璃杯倒了杯凉水。 从山上拍完酒店的广告回到别墅,已经一个星期了,都没看到疏影师兄。 清凉的水从喉咙里灌下去,缓解了身上那股燥热感,云衣等的很烦躁。明明错不在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越来越不确定的恐惧感,时刻笼罩着她。 云衣害怕了,胆怯了,师兄不会不要她了吧。 把水杯放下,云衣木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 要不,自己去找师兄算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迟疑着,云衣痛苦的想着,比起尊严什么,被师兄抛弃更加让她无法接受,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可以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师兄。 这是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满城的烛光渐渐熄灭 春风如雨 泪水打湿了惆怅 月光寂寞的背影 映在深黑的湖水里 一阵悠扬的女声铃声把云衣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她抬起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那充满忧郁的声线在房间内回荡着,带着浅浅的哀怨。 站起身,云衣拿起手机打开,荧屏上显示二叔公,心里疑惑但还是很快接了起来。 “是云衣嘛,我是二叔公。” 男子略显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了点急切。 “我是云衣,二叔公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个二叔公云衣印象不是很深刻,只记得是姥姥那那辈子的兄弟,是个干瘦的老头。 隐约小时候被姥姥带过去他家几次,是他们村德高望重的老人。 “是这样的,前两天发洪水,你家祖屋在山脚,后院有些地方被冲垮了,希望你回来一趟看下,哎。” 说完,老人家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好的,二叔公,我今天收拾下定明天的机票,尽快赶回去。” 没有犹豫多久,云衣立刻答复了老人,她觉得昨晚诡异的梦预示着什么,心底有股回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