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没白白醉一回,不过说到底也是陆邕衡这小子死性不改,我喝醉后,画青拉着我走出酒楼的时候,又撞见陆邕衡挽着一女子的手走了进来,气得顿时扔了我,上去打了他一拳。我那时已经醉了,看见画青打人,连忙跑过来帮她,于是我们合伙把这小子打了一顿。后来陆邕衡来天机阁兴师问罪时,我师父淡淡扔下一句“酒后之事,无从追究”,便将他扫地出门,看得我与画青大快人心。 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今朝碰见了陆邕衡,竟一下子全部想了起来。 “你在发什么呆?”司阙见我一言不发地盯着陆邕衡看了好一会儿,戳了戳我的肩膀问道。 “没什么,就是见着故人罢了。”我下了马,朝两支队伍中间走去。 陆邕衡原本端着茶水,不急不慢,估计是想要同司阙这边的老头子舌战个三天三夜。我一走近队伍,陆邕衡一眼就看见了我,险些噎住,在马背上一个趔趄,惊得天族这边的队伍士气都降了几分。 “好久不见,陆公子。” “你怎么在这?”短暂的吃惊后,陆邕衡恢复了原本的风度,眼里满是不满。 “恰巧路过而已。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能让陆公子如此大动干戈?” 陆邕衡哂笑一声,道:“唐九凰,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你不要装糊涂。”说完便指向空地上躺着的人,道:“这个盗贼,方才闯进我的营帐中,不知在翻寻何物,被我的侍卫当场抓住。你敢说,这事与你无关?” 我摇头:“无关。” “你......”陆邕衡似是被激怒了一般,道:“你说无关?唐九凰,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已经过去了,我看你是个女流之辈,当初才没深究。没想到你如今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来报复我,唐九凰,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吗?” 我笑了笑,也只有这种小肚鸡肠之人才会天天把恩怨放在嘴边。如此伪君子,还要强行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心胸宽广的模样,也是难为了他。 “让陆公子失望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司阙公子的营帐里养伤,从未外出,实在不知道陆公子经过此地,司阙公子可以为我作证。如若陆公子不信司阙公子的话,大可以派人去我的营帐中一探究竟,九凰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公子大可放心。” 我对着陆邕衡微微一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敢公然与冥族二皇子叫嚣。 陆邕衡气得一言不发,这边与他对峙的老头子望见此幕,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我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那昏迷的男子,发现这人伤势极重,满脸都是血迹,嘴唇枯裂,眼看只剩下了半条命。 我看见这男子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裹,于是打开查看了一番,随即转过身问陆邕衡:“陆公子口口声声说这人是盗贼,可有何证据?” 陆邕衡顿时语塞,看了他身旁那侍卫一眼。那侍卫低着头,似是不愿说。 我沉下语气:“九凰再问一遍陆邕衡公子,可有何证据?” 陆邕衡沉了脸,气急败坏地踢了他身旁侍卫一脚,那侍卫支支吾吾地说:“我看见他,拿了一个东西放在包裹里。” 我拿出那包裹里的干粮,道:“你说的就是这个?他包裹里可就这一个东西。” 那侍卫顿时腿一软,哆嗦着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喊着公子饶命。陆邕衡气急,一脚就把这侍卫踢开了。 我冷笑一声,都是一群为讨好主子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狗奴才。 “陆公子,今日你不问青红皂白诬蔑我的事,我权当陆公子被蒙住了眼,不做追究,但九凰却有几句话不得不讲。” “陆公子,你是举世皆知的君子。何谓君子?当是公道于心,兼济天下。如今躺在地上的这人,明显是性命堪忧,可陆公子不以人命为重,反而急于兴师问罪,枉顾人命,岂是君子所为?” “再者,陆公子简单轻信他人所言,武断地对他人做结论,是否有不妥之处?今日之事,无非一个濒死之人寻几口饱腹之食,公子不但不给这人几口救命干粮,还听信侍卫随口之言,是非曲直不分,孰轻孰重不分,以致于后来信口诬蔑九凰。陆公子如此君子的所作所为,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一片死寂。 估计没有人料到我这辛辣的说辞。 陆邕衡双眼死死地盯住我,眸子里燃起滔天怒意,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多谢唐姑娘的教诲,这些,我全记下了。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对,还望众位海涵。我们走!” 陆邕衡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道:“唐九凰,我们后会有期。”随后带着他的队伍,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阙走了上来,看着陆邕衡离去的身影,迟疑地说:“你这样,算是把他得罪完了。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会不会报复你?” 我摇头:“不知道。对了,快把这人抬回去救治一番,他还有救。” 司阙闻言,立即吩咐几个人将那人抬了起来。 那群老家伙本准备阻拦的,估计是怕揽上见死不救的名声,只好任由他们抬走了。 我看着陆邕衡的队伍已渐渐走出视线,突发奇想,今日若是画青在这里,那可就热闹了。我还留了他几分面子,没将他四处勾搭女子的事抖出来。若是换做画青,那他陆邕衡的盛名到今日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