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发 二十章 黑暗中唯有两点绿幽幽的荧光近在咫尺,像鬼火似的,不被吓死才怪! 奚念知睡得迷迷糊糊,睁眼的瞬间,恍惚有种身处坟场的错觉,无须营造气氛,她脑中蓦地闪现出一幅幅无比生动恐怖的画面。 寒风呼啸,冷意戚戚,冤死的魂魄没有脚,他们长发飘飘一身白衣,悬在坟包上不断不断地游荡…… “啊!”条件发射般发出惊叫,奚念知捏紧拳头,拼命往后躲。 慌乱中,不知碰到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好恶心!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男人脚步声迅速逼近,焦切慌乱问,“姑娘,我能进来吗?” 听到人声,奚念知瞬间清醒,是了,她在洪家村呢! 难道是在做梦吗?可是那触感—— 掀开紧阖的眼皮,奚念知就着月光,捕捉到她房里的那团暗影。 是动物? 长得怪像狗的? 不对,奚念知看它横冲直撞,有门出不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股强烈的直觉陡然涌上心头。 大灰狼?是大灰狼对吧? 就它那摇头晃脑走路的样子,不是它是谁?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不出声?再不出声,我数三下就进来了。”赵统在门外急得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二……” “等等,别进来。”奚念知连忙开口,“我、我没事。” 这时,她隔壁卧房的萱月也披好衣裳匆匆出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别的什么事?我能进来吗?姑娘,我这就进来……” “别,都别——”厉声阻拦,奚念知坐在床上有点慌。 他们进来,大灰狼怎么办? 他们不进来,与大灰狼共处一室的她怎么办? 奚念知六神无主,若被逼急了,大灰狼会不会撕碎她? 她紧张得不行,事实上,祁景迁更紧张。 被困在这小小房间,前有护卫奴婢,后有千金小姐,偏偏这屋子连个柜子都没,他往哪儿躲? 慌不择路乱跑一通,暂时栖身阴暗角落,祁景迁直愣愣望向床上的女人。 等等,她是不是傻的啊? 难道还没发现他? 眸中一亮,祁景迁生出点点期冀。 老天保佑,保佑这女人最好蠢一点,朕可不想把命交待在这里啊! 冷静冷静,奚念知揉了揉长发,瞅着角落里的大灰狼,斟酌着开口说:“萱月,赵统,我房里跑进来一条狗。” 震惊一脸的萱月赵统:“……” 震惊一脸的祁景迁:“……” “狗怎么进来的?”赵统率先发出疑问。 “就、就我也不知道。” 萱月说:“姑娘,确定是狗吗?兴许是黄鼠狼?” 听这三人说话,祁景迁彻底怒了! 朕是狗就算了,怎么还成了黄鼠狼?虽然黄鼠狼里面也有“狼”这个字,但两者存在天壤之别好吗?你说你这婢女,不懂就别乱猜,再乱猜,小心朕请你喝茶! “是狗。”奚念知情绪逐渐平复,言辞肯定的说。 她想法很简单,大灰狼与狗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正值夜半,在夜色浑浊的情况下,没见过狼的萱月赵统肯定会先入为主,根据她的说法,认为它就是一条大灰狗。 “你们进来吧!”拿起椅上的绿色衣裙迅速披上,奚念知努力淡定,“快,帮我把这条癞皮狗赶出去。” “什么癞皮狗,我看它就是条小色狗,哪儿不去专门挑这儿,肯定是贪图咱们姑娘的美色。”萱月手提灯笼,笑着推门进来了。 赵统也轻笑一声,跟着进屋,揶揄说:“是哪家没眼色的癞皮狗?竟敢占我们家姑娘便宜,要不要我拿两根木棍戳瞎它眼睛?” 好凶残好血腥! 祁景迁不屑地撇嘴,朕很委屈,但朕不说。 “姑娘,小色狗在哪儿呢?”萱月问。 穿上桃花绣鞋,奚念知下榻指向角落:“你们把它赶出去就好,千万别伤害它!” 萱月笑回:“姑娘你还怕赵统真戳瞎它眼睛呀?” 语气有些委屈,赵统做出驱赶的手势:“姑娘,我就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它而已!” 祁景迁暗暗腹诽:呵呵,吓唬一条狗你也好意思? 还有,朕用得着你们“请”吗?朕自己出去。 起身,祁景迁朝门口大摇大摆地出去。 心想:愚蠢的人类啊,居然以为朕是条狗?也不看看朕伟岸的身姿与矫健的步伐,没眼色就是没眼色啊! “不对——” 就在事情尘埃落定的瞬间,赵统语气乍变,神色陡然变得僵硬,他径直冲上去关上门,顺手操起旁边的木凳,一副警戒恐慌的模样,“你们看,它长得根本不像狗。” “所以它是黄鼠狼?” 饶是全身紧绷,赵统也有些哭笑不得:“有那么大的黄鼠狼吗?” 萱月耸耸肩,好奇地盯着它打量:“明明是狗啊!贪图咱们姑娘美色的小色狗啊!” 生怕赵统瞧出端倪,奚念知忐忑地轻咳一声,上前两步,附和说:“对,这是狗。” “可是……”迟疑地皱眉,赵统举着灯笼往它身上照,举棋不定说,“我曾见过别人画的森林苍狼图,那里面的苍狼与狗确实长得颇为相似,但又略有不同。姑娘你们瞧,狗的耳朵通常下垂,狼的两个耳朵却是将近平行地垂直竖立。还有,狼的嘴吻比狗长而尖,口也较为宽阔,尾巴比狗的短而粗,毛较为蓬松,常常下垂于后肢之间,不象狗的尾巴常向上卷曲……” 赵统滔滔不绝,奚念知挑着眉梢如临大敌。 简直人算不如天算,好你个赵统,什么时候偷偷对狼了解这么多了? 完了完了,奚念知双手情不自禁交握在一起。 这番变故是她没预料到的,要怎么化险为夷才好? “汪,汪汪……”突然,一声声吠叫从它嘴里冒出来。 赵统侃侃而谈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怔怔望着冲他吠叫的“狼”或者是“狗”,有点反应不过来。 它也正望着他,绿幽幽的眸子像是透着狡黠,仿佛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似的,然后一脸嘲讽地讥笑:“伙计,你连我是狼是狗都分不清楚吗?还好意思在这里唠唠叨叨,我都替你脸红啊老兄! 还没卖弄完的赵统“唰”得脸红了。 萱月捂着嘴要笑不笑,她想顾及赵统的脸面,却又有些忍俊不禁。 三人中,只有奚念知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她曾听说过一个故事,很久以前,被狼收养的人类小孩无法跟人用同样的语言沟通,却能和狼一样发出相同的嗷叫声。这证明,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不同种族里的动物也能学会别的族语,但大灰狼之前从来不“汪汪”狗吠的。 而且—— 它突然在危机中适时的反击赵统,这太可怕了! 她说它是狗,它难道就真的是狗了吗?它明明是一匹如假包换的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