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日的功夫,江子送来十来条制好的牛筋条,芽儿拉扯几下试试韧劲,满意的点点头,提了二姐新买的斧子往城外去,把贾氏唬了一跳,追在身后直喊:“干啥去?” “城外转转去” “城外转转还用带斧子?” “我回来捎些柴”,头不回的跑了。 城外苍月山下,选了十几个“Y”型的树杈,钻上眼,钻过一小块牛皮,牛筋条绑好,一把弹弓做成,捡了个石子朝对面山上射去,打的翠绿的树叶纷纷往下落,江子眼巴巴的看着她,送了他一个,叮嘱千万别朝着人打。 立辉堂堂众一人一把弹弓,威风凛凛的挎在腰间,引的一众小娃直赞,西四街口的梧桐树被他们打的一片树叶都没了,见天的有大人喊娃儿把新糊的窗户纸打破、家里的陶罐、瓦盆打破了,一娃儿用弹弓伤了人,芽儿纠集堂众,将他逐出立辉堂,众淘小子安生几分。 芽儿的弹弓成日不离手,兜着土疙瘩朝着铺子的青砖墙发力,弄的墙面土呼呼的,贾氏笑骂了几句,便不再理会。 叔启贤低着头回了家,心里盘算着这几日的账,“啪……”的一声,觉的脸面生疼,一股土腥味扑入鼻腔,抬头一看,芽儿举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讪讪的看着他,知道是淘气女儿用土疙瘩打了他,怒气冲冲的往女儿跟前走去。 贾氏搁了针线筐,揪着芽儿衣裳在屁股上狠敲几下,“叫你皮,玩啥没够,打着你爹了吧”,朝芽儿眨巴眨巴眼。 芽儿“哇……”的一声哭出来,“爹、娘,我再也不敢了……”,把弹弓藏在身后。 叔启贤本想教训几句,见此情形反安慰女儿几句进了屋,芽儿睫毛上沾着泪水的眨眨眼,贾氏好笑的点点她的头。 芽儿听杨成说起件趣事,准备晚上去找找乐子,夜里几人猫着腰从杨成的家绕道后衙,揭了片瓦往屋子里瞧去,屋子的东墙边放着个大书柜,上头摆满了各式的书籍,西墙开了个窗户,挂着的青色窗帘拉上了,窗下放着一张书案和太师椅,书案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书籍,太师椅上蜷着个矮胖的中年人,仰着头睡的真香,正是县令大人刘大荣。 是一间简陋的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个美貌女子,女子端着碗汤水,进门前先扯了扯胸口的衣裳,露出花白一片,是刘大荣的爱妾孙荷。 女子看见睡的真香的刘大荣,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娇笑两声,举了不知道撒了多少香粉的帕子,摔打在刘大荣脸上,刘大荣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一眼瞧见身着粉色袄裙的孙荷,那点起床气一消而散,勾了美人坐在他腿上。 孙荷娇娇的声音传入几人耳朵里,芽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是老爷日理万机累了,妾身做了甜汤来给老爷解解乏” 刘大荣就着孙荷的手把甜汤喝了,美味的直吧唧嘴,“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嘴巴探寻着往**上去。 芽儿抬头一看,兄弟们纷纷捂了眼,嘿嘿笑两声。 不过片刻,英明神武的县令大人刘大荣趴在地上,嘴里叼个毛笔,背上坐着宠妾孙荷,摆出副骑马的架势,手里拿着个小马鞭刷刷刷的打的起劲,刘大荣一学几声马叫,牟娃几个差点笑出来,芽儿赶紧制止。 刘大荣和宠妾玩的正起劲,门外师爷来报有急事,刘大荣暗骂一声,整理了衣裳,叫人把小妾送回去,叫了师爷进来。 师爷眼瞧着孙荷一脸哀怨的被人送了出来,不想自己搅了大人的雅兴,有些惴惴不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抬腿进了书房,见大人问道何事?,赶忙从怀里掏出封信来。 刘大荣看了信脸色阴沉下来道:“这不没事找事嘛,金禄那伙人就是见不得本官好过,撺掇了圣上派御史来查资阳救灾的事,你可知圣上派的是谁?” “是谁?” “是素有青天之称的秦渊,学着他老祖宗那套自以为清正无私,谁的毛都敢摸” “那可怎么好,听说此人最是耿直不过,又爱微服私访,怕是来了咱们都不知道”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大不了的”,沉思片刻问道:“那件事可做好了?” “好了,好了,那书吏果然是个包藏祸心的,得亏资阳县令发现的及时,要了他的命,他婆娘带着两娃跑了,据说是死在路上了” 杨成握紧了拳头,芽儿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刘大荣道:“这些都是小事,就眼下这事该怎么做,你心里可有个数?” 师爷暗暗骂了几句,你是个贪财好色的,昔阳的买卖没有你不插手的,送往资阳的赈灾粮你胆大包天的伙同资阳县令换了批霉烂的送了去,事发了让我来弥补,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弯着腰,恭敬的说道:“我已吩咐守城门的都精神着点,有生人进城赶紧来报” 刘大荣扔了本书砸在师爷头上,骂道:“蠢货,昔阳城有一日多少生人进进出出,难道个个都要来禀报?” 看着师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明日先叫人把城里的乞丐全清出去,没有牌照的下九流关上几日,找人画了秦渊的画像好比对,告诉衙役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凡是偷盗,斗殴闹事者,不问情由,一律先关到衙门里了事” 师爷连连点头。 刘大荣甩了甩袖子往后宅去了,师爷摸摸头上的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