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商铺交错的街道上,手持冰糖葫芦的小贩蹲在巷子口,四面种着的是桃花树,风一吹,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歪脖子老槐树旁,坐落着一间竹栏围成的木屋,院子里栽了几株花,因着没人照料,早就蔫巴巴地挂在了围栏上。杂草丛生,鸡舍里连半根鸡毛都没有。
洛明蓁快步走到了门口,探头左右瞧了瞧,见隔壁几户人家外头都没人,她才转过头,冲着身后压低嗓子喊了一声:“阿则,你可以过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老槐树上就搭上了一只手,垂着脑袋的萧则就从后面走了出来。碎发遮住了他的眸光,他抿着唇,就跟着洛明蓁进了院子。
“姐姐,这是哪儿啊?”他又伸手将洛明蓁的袖子攥住,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洛明蓁斜了一眼被他攥着的袖子,已经放弃了让他别挨得太近的念头了,左右说多少遍,他还是要跟在她身边。
她一面推开了木屋的门,一面头也不回地道:“这是我家。”
木屋打开,有一股子灰尘的味道扑了过来。还在她才离开不到两个月,倒是没有遍地老鼠跑之类的。
萧则就跟在她身后,有些紧张地看着周围的陈设。
纸糊的窗户透进来些许日光,从梨花木案台一直铺到地上,屋里布置得很简单,没有太多的家具,往右是一卷竹帘子,里头瞧着像卧房。从左侧过去则是小厨房,再往里就是后院了。
瞧着这熟悉的摆设,洛明蓁双手抬起伸了个懒腰,就直接往躺椅上一坐,眯着眼睛,脸上的神情十分满足:“终于回来了,可累死我了。”
这几日她天天住破庙,之前还被差点被人掐死,累得她是一天也没有消停过。这会儿好不容易回了家,整个人都恨不得在这躺椅上生根。
她躺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浓浓的倦意,担惊受怕了一整晚,这会儿就困得厉害。
她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又怕萧则到处乱跑惹什么事儿,便闭着眼睛在袖兜里摸了摸,随即就将几个铜板搁到了桌子,头枕着手臂,睡意朦胧地道:“你要饿了就去外头买个炊饼,要是困了就找地方睡觉,实在无聊就去门口数蚂蚁。我现在很困,我要睡一觉,你别乱跑。”
她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浓密纤细的眼睫抖了抖,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屋里光线有些暗,萧则站在她旁边,把那几枚铜钱攥在手心里,就安安静静地往门口去了。
他还光着脚,磨得有些发红了,之前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已经干透了。柔顺的墨发就披散在身侧,卷曲的发尾随着他的步子微微晃动。
屋檐下是长长的回廊,下面垫着长了青苔的石块。他弯下腰,背靠着门框,一语不发地坐在那儿。双臂环着腿,将头埋在了臂弯里。墨色长发铺在身上,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在躺椅上睡觉的洛明蓁。
他抿着唇,拢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姐姐在睡觉,不能吵到她。
洒进来的日光爬在他白皙的双足上,好几道被石子割开的血痕一瞬间清晰可见。他只是微微蜷缩着趾头,鸦羽似的睫毛垂下,瞧着躺椅上的洛明蓁,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橘色的日光打映在他的眉眼,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柔和。
暮色慢慢合拢,不知过了多久,躺椅上的洛明蓁动了动眼睫,头脑昏沉地四处望了望,见着是自己熟悉的家,一瞬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才露出了几分安心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