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景象和许多年前的少年身影重叠。可现在的许尽忱,已然是另一个人了,她再没在他身上看见过“柔软”或“梦想”这类词汇,他建立了一个还算成功的小帝国,虽然一直摇摇欲坠,成为了一个还算合格的暴君,虽然总有人想夺权。但这或许才是他真正应该成为的样子。
毕竟他的父亲,是那样的人。
他的母亲,也是那样的人。
李维多微微垂下眼眸。守门大爷受到了惊吓,可他寻思这或许是现在年轻人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虽然神经病了点,但他还是非常理解地回握住许尽忱的手:
“我很好,朋友。”
许尽忱立刻直起身,一秒回复到霸总状态,朝李维多说:
“我的朋友看完了。”
李维多:“我的朋友还……”
许尽忱:“也看完了。”
李维多:“……”
许尽忱:“既然都看完了,那么身为你的领导,我必须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把你送回去——你别以为我很想送你回去,我一点都不想送你回去,但这种无论愿不愿意,只做对的事的精神,就是我创业成功的秘诀。”
李维多:“……”
他长腿朝前跨了两步,见李维多走得很慢,皱着眉又折返两步。
他比她高得多,低头能看见她白皙的脖颈,和漆黑的、被美瞳覆盖的眼睛。他忽然开始厌恶这种颜色,它遮盖了这双眼睛原本的样子。
“还愣着做什么?跟上。”
他装作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下一秒,却毫无预兆地牵住她的手,转身就大步往前走。
胸腔之下,心跳声汹涌地涌了出来。
可是身后人一个踉跄,被他扯得差点摔在地上。他回头一看,就见他平时连二手烟都不舍得让她闻的女人,正疼得小身子都蜷缩起来,苍白的脸上渗出冷汗,连手指都微微发抖。
等等……手指发抖?
他低头一看,就见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已经伤得不成样子。整个手背都是泡,被他一抓,整块表皮都移动了一点,像大面积溃烂后遗症,恶心又可怕。
水泡液浸透了他的掌心。
他却因为紧张,没有察觉。
许尽忱站在那里,双目被伤痕刺痛。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恐慌的情绪,好像一下回到多年以前,他练完钢琴回来,就看到空空如也的家,来来往往的警.察和医生,还有担架上满脸是血的母亲。
“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碰她,又想去抱她,她脸色这样苍白,他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箍住,墨镜被他摘下扔到地上:
“我带你去医院。”
李维多还未来得及拒绝这笔多出的医药费,已经被他打横抱起,大步朝滴滴车走去,那架势,仿佛她是一个得了脑溢血的垂危病人。
李维多:“……”
拜托,她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比起她,她觉得她领导今天的脑子可能伤得更严重一点。
许尽忱不知怎么换了一部豪华版玛莎拉蒂滴滴车,后座空旷,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去,坐进来后又把她抱进怀里,托着骨折病人那样托着她的手,长腿朝前一踢:
“开车去最近的医院,立刻。”
……脸真大,还敢使唤上了是吧。
滴滴司机笑了,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内地话:“哇哦,许总,办公室恋情?”
李维多:“我们不是……”
许尽忱:“我们是不是办公室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维多:“……”
这被环在怀里的姿势,使她尴尬且手疼,她动了动,想从他怀里爬出来:
“这样你不舒服,放我下来吧。”
“你给我闭嘴,我是领导还是你是领导?”
他冷喝了一声,低头看她血肉模糊的手,竟觉得喘不过气,只好松了松领带:
“疼不疼?”
“不怎么疼。”
“说实话!”
“……有点疼。”
“知道疼就好,不疼你不长记性,我才离开你多久?你脑子是不是有坑?为什么不原地等我?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他又扯了扯领带。半晌,又把她好不容易缓下来的伤手从怀里硬□□,放在唇边吹了一下,戾气爆棚道:
“我去弄死他。”
李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