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半晌,他轻声说:
“否则,还能有什么原因?”
……
伽利略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陈利亚按了按桌子边上一块颜色较深的木材。一分钟后,门被人礼貌地敲了三下,曹品站在门口,恭敬地鞠了一躬:
“已经按您的吩咐派人盯紧李维多小姐,按传回来的消息,她已经和另一个男人一同踏上返程,交通工具是出租车,车牌号是……”
陈利亚打断他:
“那个叫许尽忱的人,等了她多久?”
“不久,按监控反馈的时间,他在偷偷亲吻了李维多小姐后,就一直绕着庄园转圈,动作表现有点焦躁,还十分紧张,刚刚才回来。”
……偷偷亲吻。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浓黑的睫毛垂下:
“查她。”
曹品顿了一下:“他还是她?”
陈利亚抬起头。
曹品:“……好的明白,都查。”
“再收拾一些必备物品,明天我要搬去陆家嘴的公寓,然后准备好尼古丁贴片、安非他酮、植物性指甲油、低酒精含量红酒、衣服首饰和必备……算了这些都不用,你准备一份管家聘用合同就好。”
“……好。”
他家少爷东西多到不可思议,这句轻描淡写的“收拾些必备物品”,就意味着他们今天晚上有近一万册藏书、三卡车衣服鞋子袖扣首饰熏香茶具插花碗碟摆件挂画纸笔棋盘扑克牌,和大约一个博物馆的殿堂级古董要押送……
曹品还没从这个可怕的噩耗中醒过神,马上又被随后一长串彼此毫无关联的吩咐弄得心情玄幻,尤其是那个“指甲油”……
他有生之年,居然能等到他仿佛得了性冷淡一般的少爷,主动、亲自、自愿给一个女人准备衣服首饰和必备女性用品?
虽然立刻撤回了,但……还是一个用指甲油的女人?
天啊,难道利亚少爷的春天终于来了吗?难道他终于不用天天在小少爷身边看到那些把自己活成化石的女考古学家了吗?
从概率学上说,这个女人还能正常排卵的可能性非常大!
对他少爷这样的人来说,四舍五入这就等于原地结婚了啊啊啊啊啊!!小少爷的结婚礼服要什么款式?他的第一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他的第二个孩子上什么幼儿园???天啦噜,他终于无愧于上一代老管家的重托!!!
曹品不禁为自己的脑补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一丝不苟地把所有东西记在小本子上,黑边眼镜冷酷又冷静,哪怕内心的“Oh my god”已经突破天际,也要把大上海名管家风范发挥到底。
搬家、尼古丁贴片、指甲油、红酒,管家聘用合同……
等等,管家聘用合、合同?!
名管家风范没有了。
他张着嘴,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
这么偏远的地方实在很难叫到车,李维多足足叫了三次,第一次来的是一辆货箱型车,许尽忱秉持着富二代绝不将就的精神拒绝乘坐;第二次来的是一辆黑色起亚,许尽忱认为它底盘不稳易出事故,秉持着家产绝不能为他人继承的精神拒绝乘坐;第三次……
李维多直接把他拽上了车,并赶在他发飙之前转移话题:
“抱歉,许总,你百忙中带我散心,我还不小心睡着。”
没想到许尽忱没有接茬,也没有发火,只是看着她,又转头看向窗外。
李维多从镜子反光看见他舔了一下嘴唇,就给他递了一只水杯:
“我醒来没看见您。”
许尽忱:“我去平复一下心情。”
李维多:“……”平复心情?平复什么心情?大盘跌下2500点他还兴奋地笑了,能有什么事让大boss去平复心情?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发誓她只是本着一个助理的职责随口问了一句,但随后她就震惊地发现,狂帅酷拽的许霸总的脸,居然慢慢地、慢慢地……红了起来。
李维多:“……”
不是,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能把许尽忱的脸给气红了?
今天的许尽忱,有点不正常。
而且每当她朝窗户玻璃看,就能发现那个装作闭目养神的男人,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虽然他又会很快把视线移开。
这么反反复复几次,她终于忍不住:
“许总?”
高冷地:“嗯?”
“您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
许尽忱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像是渴,又像是有小簇的火苗在他心里慢慢地烤——他在紧张。哪怕人生第一次去和人谈生死攸关的项目,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他想起,他亲吻她时的感觉。就像亲吻一朵棉花糖。
醒过来。
他对自己说。
醒过来,许尽忱,然后说出来。
反正,她又不会拒绝他。
她暗恋他那么久,怎么可能拒绝他?
这份肯定,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从他认识这个她开始,她就没有和他说过“不”。
当他生在巅峰,再无理取闹的要求,她也会去做;当他人在低谷,负债累累,焦躁至极时把杯子直接砸碎在她身上,她也只是重新给他换上热的咖啡。
那时他身无分文,所有人,甚至连父亲都从他生命中蒸发。
可她还在那里。
从始至终,只有她,仅有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