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容早早便醒来了,坐在房中的妆台前的小凳上,望着铜镜中面容。原身的这副面容,倒是比前世十六岁的自己还要好上几分,此刻虽然素颜散发,可眉眼精致,鼻梁高挺,肤质细腻,只是嘴唇有些苍白,气色差了点,若是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可妥妥是个美人啊。
想到原身长着这样一张容貌,却无依无靠,当初若是没有裴府老夫人半路救了她,若是独自在外漂泊,在这世道,恐也难周全于这世上。这样想来,于裴家老夫人,倒又是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凌容不会梳复杂的发髻,但是简单的簪发还是会的,且这里的人服饰法式似乎都习惯简朴,所以凌容目前倒还可应付。吃完早饭,顺便把竹屋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昨晚雨应是半夜便停了,今日倒是个艳阳天,所以连院子也好好的收拾了一遍。收拾完,看着也刚过正午,也不知道那个裴安之什么时候到。
凌容搬了屋子里的一把躺椅,备了一壶清茶,放到了院子北边的桂花树下,树下凉风习习,拿了块毯子静静的躺在椅子上。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通往山下的小路,若是有人上山来,一眼便可看到。不知等了多久,凌容就着微微清风,不自觉便睡了过去。
突然,院门方向传来一阵响动,睡得迷迷糊糊的凌容听着瞬间便爬起来,望向传来响动的方向。只见,多日不开启的院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抬头一看,呼吸瞬时顿住了。只见门外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白衣,头戴白玉冠,满头乌发束于冠中,周身如玉般明亮,如松般英逸。右手中还带了一个大包袱,但这丝毫不曾减损,他眉目间的那缕郎艳独绝的气质,倒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之气。眉如墨画,目光清明,好一个遗落人间的仙人啊。
凌容望着裴安之之际,裴安之也在观察树下凌容的神色,她似乎真如杨虎所说,与之前的不一样了。
自从一个月前把她带到无极山上的这间竹屋时,她便一日一日的消沉下去了,纵是细心照料,但她仍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想到此,裴安之内心的愧疚又是多了几分了。到底是自己害了她,一个清白家女儿,若不是他,也不会被人算计到这场是非中,还受了伤,现在更是怀了他的骨肉。
前世在裴府时,自己收到宣王府谋士飞鸽传书后,不得不连夜离开了禹州,只得先将她托付给了祖母,待两个月后自己赶回裴府时,方知她已香消玉殒且一尸两命。
重活一世,既事已至此,那么这世总是要护她周全。回到裴府第二日,与祖母商讨后,便将她接到了无极山的竹屋之中来养伤,彼时她已有孕两个月了。这竹屋乃是前几年所建,本是为了在禹州落脚方便所用,一般人也不会到这里来,很适合她修养。
观她脸色比三日前倒是好上许多,想来前几日劝解她的话,她也听进去了一些,想开许多吧。与她相处的这一月,她从未如现在这般与他对视,目露呆状。不是低头不语便是独自黯然神伤。这会的神态看着倒是多了几分生气。
裴安之将目光望向眼前的院门,进来后重新锁好,后缓缓走到凌容跟前。
木门重现关闭的响动,终于唤醒了凌容的思绪,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对一个男人,还是个陌生男人,出身的盯了这么久,便是前世,自己也没有这般经历。是了,前世也没遇见这样貌如仙人的男子啊,所以才这般失态吧。想着自己方才的样子,不自觉的抬手抚头,低下头去,平复一下神色。
低头之际,不一会,眼前地面上出现一双鞋履,耳边传来一阵悦耳之声,“头可是又疼了,勿要想太多,若是想不起来便慢慢想,不用着急。你这头伤本早就该好了,但你有孕在身,是药三分毒,所用的药材药性便缓上几分,故而好的慢些,需慢慢调养,你不用着急。”裴安之望着凌容,清冷如玉,语露晏然。
凌容闻言抬头望去,君子然然也,后才想起这人说了什么话,听他的意思,自己的头曾受了伤,伤了之后落下了部分失忆的后遗症。怪不得自己怎么也想不起在裴府的这段记忆。想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思及此,心头不由一松,先前还以为是因自己穿越了,才把这段记忆给丢失了,昨晚还备了几个说辞打算来应付那个裴安之呢。
裴安之!对了,难道他就是裴安之?
“你是裴安之?”凌容呆呆的望着裴安之。
裴安之闻言也是一愣,怎么连他也不记得了,难道头伤有反复。若是如此,恐怕还得带她下山找大夫好好瞧瞧。虽然自己少时便看了许多医书,又因机缘习得一手医术。但伤在头部,还是仔细些为好。
“是我,你可还有别的不适。先回屋,我替你把把脉,看你伤情如何。如果还有不适,我带你下山找回春堂的顾大夫再好好看一下,他的医术应比我好上许多的。”
真是裴安之啊,凌容真是惊到了,长得如此的好看。看到裴安之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心,再想到他说的话,看来自己虽忘了许多,倒是应该没忘了他是裴安之这个事,也是,怎么也在这竹屋屋檐下共住了几天,怎能忘了他?看着起码像是个好人,还担心她头伤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