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旻完成过几次开颅手术，手术完成都得非常成功，陈未曦也有足够的经验，两人刚好最近有手术空档，安排给他们最为合适不过了。　　　　只是这次手术的风险非常大，成功的几率很微茫，可是不做手术，别无方法。　　　　最后一次全科讨论，确定完肿瘤占位，入路等问题，丘旻还是一直盯着磁共振片子不放。　　　　行止明白她的担忧，又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只能拍拍她的肩膀，静坐在一旁陪她一会。　　　　定下手术方案，丘旻去找病患家属谈话，各种风险和治疗方案一一说明后，对方的家属缓缓地点下头，做好决定时早已红了眼眶。　　　　丘旻把话说得很轻，不想打扰到病房里的安静，老人的妻子小他十几岁，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是动也不动地坐在一旁看着老人，眼睛却是空洞的。　　　　在他们表示愿意手术时那一刻，妻子终于发出了第一声，掩着脸“呜呜”地哭着，一声盖过一声，明显情绪越来越激动，却努力克制住。　　　　不敢奔溃，只为还能坚强地守着床上的人。　　　　解决完这件事，还没有时间缓口气，丘旻已经穿上无菌手术衣，重新回到手术室准备另一台手术。　　　　医生就是这样，还没来得及对一些事做出悲伤的反应，转个身的时间，又得匆匆回到手术室，一天忙碌下来，等歇口气的后，什么情绪都被忙碌到不见了。　　　　结束后收拾一下，已经到凌晨6点，丘旻下班后往宠物医院走，天空灰蒙蒙的，还没完全亮，清晨起的风也吹得有些冷。　　　　她无聊地踢着石头，听电话里成年不变的忙音，就在第三声时，原本准备要挂断，却被接通了。　　　　“丘旻？”白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睛，撑着床坐起来，拿开电话看了眼时间。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哑，还带几分睡意，丘旻不好意思地低头，没有心思再踢去路边的石头了：“吵醒你了是吧，对不起。”　　　　他轻笑，捏着眉心柔声回她：“没事，只要是你打来的都不算吵醒我。”　　　　丘旻被他说得一羞，暂时没办法再说话，安静地伏在宠物医院的门口往里看。　　　　“下班了是吗？”他边问话，边下床拿起床边的外套，一边慢条斯理地穿好一边拉开窗帘。　　　　刚拉开一点，折射进一束光印在他白色的毛衣上，他有些不适应光线地垂下眼，视线一凝，唇角缓缓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在哪？”他侧身站着，把一边的窗帘拉开，半倚半坐在窗沿注视楼下坐着的女生。　　　　楼下的女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身子微往前倾，头发被风吹得飞扬。　　　　“在……外面，准备回家。”因为故意隐瞒，她有些心虚地挺直腰背，懒懒地伸个懒腰。　　　　楼上的人无声地笑了笑，离开窗沿，一步步往楼下走：“你想我了？所以才给我打电话？”　　　　又？　　　　丘旻忍不住笑出来，直接承认：“是，我想你了，但是我发现你最近有一个问题。”　　　　白穹从电梯里出来，暖暖地笑着往门外走，转到视野开阔的地方，目不转睛地锁定坐在台阶的人。　　　　“什么问题？”他输下密码，室内的隔音较好，密码的按键声没传到外面。　　　　“你最近总是故意撩我，白医生。”她故意把“白医生”三个字强调得一本正经，说着说着，深不知身后的动静。　　　　他慢慢推开没挂风铃的门，倚在门边，挑眉看着那个缩得小小的身影，静一下，抿嘴笑道：“你不喜欢？”　　　　丘旻以为自己出现错觉，回头一看，吓得她从台阶上弹起来，连他刚才问什么都给忘了。　　　　“你你你？”她看他一身家居服，诧异得语无伦次。　　　　白穹有些得意之色地看她，再朝她伸出手：“快过来，外面冷。”　　　　丘旻见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和针织外套，一着急，马上几步往他跑过去。　　　　白穹把她接到怀里，拥着她转身进门，再把门关好顺便锁上。　　　　“昨晚临时多了场小手术，手术后需要再观察观察，太晚了我就在这睡了。”他把她带进电梯，按好楼层，从背后抱住她，闻着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我还没吃早餐，一起去吃吧？”丘旻想转身面对面问他，结果发现他抱得很紧，想要动一下都觉得寸步难移。　　　　“饿了？”他挨在她耳边，吐出的气息扩散在耳廓，丘旻耳朵一热，缩了缩摇头。　　　　“那就不急。”他把她带出电梯，走进办公室，又打开办公室里另一个门。　　　　丘旻一进他办公室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无意中掠过他的办公桌，发现上面多了两样东西。　　　　还没细看，就被他带进他的寝室，一进门，白穹把鞋换下，刚要穿上拖鞋时就怔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着，抓住丘旻的脚脱下她的鞋。　　　　丘旻反应过来想缩回脚，却发现自己的鞋实在好脱，轻轻被他一拨就掉了。　　　　“别动。”他把她的脚套进自己的男士拖鞋里，再握上她另外一只：“我忘了需要备一双给你。”　　　　他默默记下她的尺寸，把最后一只拖鞋给她套上，自己光着脚，踩着白色的袜子走到床上坐下。　　　　丘旻还有些别扭，她低头看着那双大拖鞋，试着走两步，抬头去看他的寝室：“这个卧室一直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嗯。”他淡了声回答：“只有我一人，你是第二个进来的人。”　　　　寝室的设计也跟他办公室一样简单，宽敞却没几样东西，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床，一间厕所和一个衣架。　　　　白穹靠在床背，给自己盖好被子，脱下外套边挂在衣架上，边拍拍他特意空出的另一边位置，让她过来：“过来，陪我睡一会。”　　　　丘旻站一会，想到自己把他吵醒那事，也就乖乖过去，解开大衣只着一件毛衣钻进他被子里。　　　　躺下时目光停在他身后的一瓶藤条香薰上，终于明白那股熟悉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白穹帮她挂好衣服后躺下，一抬头就撞上她的笑容，她一笑，眼睛都是亮着的，见她往自己靠过来，贴他跟前问：“你是学我用香薰了吗？”　　　　她伸出手指指他身后的白色的玻璃瓶，继续说：“同一个牌子，味道也选一样，我说怎么一进门就闻到家里的味道。”　　　　他把她按回被子里，搂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嗯，何止是你家里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不也一样，沐浴露的，和香水的。”　　　　他说得很轻，低头蹭蹭她的额头继续说：“几次发现只要你在身边，我就很容易睡着，为了提高睡眠质量，我就买了你专用的东西，发现……”他勾起嘴角，接着笑道：“效果真的很好。”　　　　“能帮到你就好。”她抬手放在他的腰上，学他搂住后把自己贴过去，同样闭上眼睛，而被紧贴的人却半睁开了眼睛，眸色深了些许。　　　　原本和她之间的距离是算好的，没想到事情这么一变，他和她之间连个缝隙都没有。　　　　他做一次深呼吸，尽量不去注意那些细节，再然挺身一翻，把她压在身下。　　　　丘旻吓一跳，一双眼睛都给睁圆了，云里雾里地看着他。　　　　他支手撑在床上俯视她，她那样子，深不知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小白兔。　　　　不行，得好好做个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