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小径随风柳,青砖白瓦少年家。” 一座些微坡度的小径随意铺落,周围是青翠而又不知名,长满着白花的灌木。若再往前走便是一条小桥,平整的长石板上沾了些许尘埃,扶手处为醒目涂上了石黄。桥下是丝绸般滑顺的流水,一起一伏,一曲一折,碰到卵石就溅起一点点浪花,打在正在石头上休息的青蛙背上,仿佛惹其不快,引得蛙声阵阵。过了桥又是一条小径,怪柳丛生,野草茂密,草木与空气邂逅间漫生一股轻烟,落叶无声掉落,堆积再堆积,而有一立方却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空地上四四方方种上了一片菜园。阳光轻柔洒下这儿,一只土狗舒服的伸着懒腰,几只肥鸡啄个不停。朴素的青砖白瓦房,虚掩着的院门内,便是少年家。 少年之前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但是去年父亲急病亡故,这个家便没有了半夜的咳、冲鼻的烟和门口摇椅上小憩的身影。 父亲有门手艺——做包子,父亲是小县城最好的包子师傅,一手包子做的全城知名,每天晚上父亲会划开一袋面粉倒入吾黑发亮的揉面盆,再从怀中掏出三颗白丸扔进面粉中,用一根大腿粗的木槌有节奏的敲打,发出闷闷的响声。少年小时便趴在父亲跟前,看着父亲的动作眼里充满着跃跃欲试的火花。 面做好了父亲会点根烟美美的吸一管水烟,然后再和衣而睡,在午夜寅时父亲会披着星辉而起,洗净手搓揉面团一番,到了寅时末,一股厚重的面香便投飘满了整个小屋。 父亲平时只做肉包,肉馅是土猪前腿,肥三瘦七,色润肉香。他早早就练就了一双厨神之手,五十斤斤的面团轻松抱起,腰上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在反复揉压之间,面团便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 少年早就泡好了浓茶,适时地递过去给父亲解解乏。 父亲总会摸摸他的后脑勺,即兴给儿子讲解他做包子的技巧。 于是少年在六岁的时候便和父亲一起包包子,父亲坐在竹椅上讲着当面自己做过的得意之作,少年脱了鞋坐在面台,身下是一块软枕。在枕内香樟木和薰衣草的混香中,儿时少年笨拙的开始和父亲一起包着包子,然后蒸上。天刚破晓,父子两驾着驴车颠儿颠儿地进入不远处的县城里面,东家送一屉,西家送两屉,少年便跟着路车后面一边收钱一边给乡亲们拿着热乎乎的包子。不一会儿,包子就见底了。 多么其乐融融的画面。 可以时光飞逝,一切却如怪柳上的轻烟飘散。 少年却已过束发之年。 少年一直牢记父亲那几天说重复的一句话。 “这些年我对你说了许多。你要是记得,有机会就去尝试做新的包子。你要是不记得,去县城里卖卖包子,也足够维持你生活了。” 父亲留给少年的,还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钱箱。 至于姓名 父亲临终前说:“儿子,我们姓乔,给你起个名就叫乔谷吧。” 处于幽谷,迁于乔木。 别说,还挺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