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开了一盏床头小夜灯,暖黄色的,温谨言身材高大,灯光显然顾及不到,棱角分明的脸隐在昏暗里,表情看不真切。
他说出的话却是让商茶一懵:“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又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温谨言脸上的怒气似乎消失了干净,漫不经心地道:“不会刺激到我,只会殃及他人,知道吗?”
他不介意她的小打小闹,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在别人眼中,自己被老婆绿了。
商茶:“?”
他在说什么狗言狗语?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男人,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一朵花儿来,温谨言语气懒散:“看什么?”
商茶看着他,很真诚地发问:“你是人吧?”
女人那灵动的双眼,写满了认真,仿佛在问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温谨言表情仿佛僵了一瞬,语气不轻不重地带上了点儿警告:“商茶。”
商茶“啧”了声,故作疑惑:“是人的话,怎么总不爱说人话啊?”
温谨言终于冷了脸,看着她:“商茶,别得寸进尺!”
以前商茶什么时候不是对他笑盈盈的,自己一回来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就算后来她变得少言寡语,对他也是温柔的,哪像这样,一开口就是一顿怼。
看着温谨言的表情,商茶颇觉好笑:“所以,温总是觉得我是在刺激您?”
一口一个温总,温谨言气定神闲:“不然?”
她以往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身上,不相信她会真的和外面的男人有什么。更何况她对苏禾又一向抱着极大的敌意,每次看见苏禾都会冷嘲热讽,不是刺激他还能是什么。
商茶突然认真地问:“温总,我们以前到底是怎么结婚的?”
若是温谨言温柔待她,倒也明白,他们可能真的是因为爱情结的婚。可他对自己总是这么恶劣,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决定结婚。
要知道她在这之前可是不婚主义。从小到大都活在她母亲的阴影里,耳边都是争吵或者肮脏的声音。连父母对她都是那样,不觉得还有谁会真正地对她好,也从没想过她会和一个人结婚生活一辈子。
“为什么结婚啊?”温谨言顿了顿,忽然笑了,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看着她:“你不应该最清楚?”
商茶:“……”
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现在才发现对方不是讨厌自己,而是天生的优越和傲慢,说讨厌还高看她了,是根本不在意。好似自己能嫁给他,就是天大的荣幸,需要乖乖听话,不要吵不要闹。
夜风从大开的窗外溜进来,拂过她的脸颊,她蓦然道:“那…我们离婚吧。”
他们的婚姻都已经让自己抑郁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程度,也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了吧。
空气安静了几瞬。温谨言的笑似有似无的僵了一瞬,商茶觉得是错觉。
他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商茶说:“知道啊。”
离婚,对她现下来说是最光明的路,离婚后她就不用看人脸色,不用生活受限,可以没有顾及地复出,去做她喜欢的事情。
只是不清楚自己失忆前的是什么状态,贸然离婚似乎也不妥。
温谨言向她走近了几步,似乎是要看清她的表情,止步于床前,忽然玩儿味地笑了出来:“就不怕我当真?”
得了,他又以为自己是在故意刺激他么?
商茶目光忍不住落在他脸上。
男人漆眉星眸,一身工作的西装还未褪下,领带略歪也不影响他生来的矜贵傲慢,唇边弧度有点儿漫不经心。一看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
这段时间来看,他好像把她当做了自己所有物一样,圈养在自己的领地,可以当花瓶一样放那儿不管,但绝不允许跑出他的领地。
她揉揉眉心,颇觉心累:“不知道过去我对您做了什么让您这么不信任我,我很抱歉。
“但现在,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今天沈未然告诉她,自己过去半年,已经是重度抑郁症,也许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她头疼的是,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总让温谨言这么嘲弄她。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客房没有主卧那么大但也宽敞,可此时容着两个人,商茶莫名就觉得有点儿逼仄。空气似乎也变得焦灼起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好在窗外时不时飘进一丝凉风,缓和着气氛。
温谨言盯着那双充满灵气的双眼,想从那里面寻找自己的身影,可往日里满满都是他的眼睛,如今似琉璃一般通透干净,看他如同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好像有什么在悄然溜走,他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以食指勾住领带扯了扯:“如果你只是在意苏禾,不要多想,她只是秘书。”
顿了顿,他抬眼:“同样的话,下次我就当真了。”
商茶震惊于他的解释,虽然解释得也很敷衍,但这是他第一次好好说话。不禁感叹,原来会说人话啊…
不过,原来那个美人儿叫苏禾,还挺好听的。
她讽刺地笑了声:“其实,这次也可以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