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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路家是长宽形的餐桌,除了主位外,其余的位置都差不多。而且家人之间吃饭,用不着如此生疏。

路子杭的话,无疑是在找茬。

少年眉头微蹩,眼神闪烁的不敢和楚明薇对视,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从彼此的身世曝光的那一刻起,家里的氛围就沉闷不已,姐姐在暗地里经常会掉眼泪,害怕被送走,路子杭当时就暗暗发誓,绝对会保护姐姐的。

不能让新来的抢走姐姐的位置。

就、就算有血缘关系,那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路子钰更重要。

不能怂!要强硬。

楚明薇本来打算好好教小孩子做人的,此时见他神情忐忑,面色苍白如纸,顿时又觉得没必要。

挪动椅子,往后面退一个位置。

“这样可以了?!”

“可、可以了。”

少年紧张的咬到了舌尖儿,仓皇的将头扭过去,不想让少女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餐桌上的一场大战,顿时消弭于无形。

保姆中午做的是西式黑椒牛排,白瓷的盘子上,在西蓝花的点缀下,煎的七分熟的牛排,香气扑鼻,肉质鲜嫩。

楚明薇坐姿端正,腰背挺直,纤长白皙的手指拿着光洁如新的刀叉,动作迅速却优雅的将牛排切成小块。

礼仪得体的如同教科书般。

路子杭忍不住多瞅了几眼:“你以前不是住在贫民窟吗?怎么还学过西餐礼仪?”

“我在西餐厅打过小时工,稍微学了一点。”楚明薇瞎几把糊弄,十七岁之前的事太过于久远,她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而且我住的地方是很普通的县城,不是贫民窟。”

“……反正差不多。”路子杭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打工是不是很好玩?!感觉比上学有趣多了。”

按照正常情况,楚明薇此时应该哭诉卖惨,才能博取同情,拉进二人的关系。

但是——

“嗯,很好玩哦。”少女唇瓣含笑,凤眸里含着一汪春水,气质冷冽又柔和,“会遇到很有有趣的客人,当然……也会有各种奇葩。”

“但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体验。”

对于所谓的血缘亲人,楚明薇内心毫无期待。对方若是对她好,她自然会同样以善意相待;但若是相反,她也不会难过,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并不是所有的亲人,都该无条件的对孩子好。

身为一个心理上的成年人,对于十四五的少年,心理上难免带着几分长辈的宽容感。

在科技发达的星际时代,楚明薇见过太多东西,随性的胡扯几个小故事,就把少年哄的一惊一乍的。

路子杭婴儿肥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

一个说,一个听,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就在此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刺啦’声。楚明薇寻着声音瞧过去,只见路子钰手又一抖,用力过猛,刀叉与餐盘底端碰撞,又是‘刺啦’的一声。

“你怎么了?”楚明薇眉头微挑。

“抱歉,手滑了。”路子钰勉强笑了一声,她咬着唇瓣,杏眸里似有水雾浮现,深深的看了一眼路子杭,失魂落魄的起身,“我吃饱了,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楚明薇:“……”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之前还为了她来找茬的路子杭,怎么可能聊的下去?!

少年当即就变了脸,直接丢掉刀叉,看都不看楚明薇一眼,紧随着自家姐姐的脚步,跑出了餐厅。

“姐,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子杭,你怎么追出来了?!她才是你的亲生姐姐,你这样——”

“不要这么说,你才是陪伴了我多年的家人……”

“可是——”

……

…………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春日的暖阳中。被独留在餐厅的楚明薇,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句‘幼稚’。

路子钰和她一样,都是受害者。

只不过相比起来,她更加倒霉而已。比起路家的平静与富裕,楚家完全是个大火坑,父亲是个酒鬼赌徒,每次喝醉了酒就会家暴,楚明薇跟着母亲在夹缝中生存。

十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父亲说是外出打工,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

楚明薇成了孤儿,由母亲那边的亲戚轮流收养,会给她一口饭吃,可要想上学就必须自己挣学费。

只能一边打小时工一边上学,其艰难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而路子钰呢?!

只要乖乖听话,努力学习,就有大笔的金钱供她挥霍,或许会有一些烦恼,可在生存面前,都是无病呻吟罢了。

她不想被送走,离开熟悉的地方,楚明薇能理解,也一直以平和的心态,去接受对方。

但是对方耍这种小心眼……就很让人膈应。

见到路子杭态度缓和,有接纳她的意思后,立马就将少年的注意力吸引走,害怕她融入这个家庭,抢走了她的位置。

小心眼太多,度量小。

若是二人身份互换,估计路子钰会更加不舒坦。算了,反正面子上过得去就好,本来也没打算成为知心姐妹的。

楚明薇吃掉最后一口牛排,用餐巾布将手指擦干净,起身离开了餐厅。

***

三月中旬,天气琢渐回暖。人们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穿上了轻薄的春装,拥挤的校门前,停下了一辆银色的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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