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未口中之‘刘先生’即拿遍两岸三地所有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大满贯影帝刘京州,也是游来自小就奉若神明的心之向往。从她开始职业生涯一来,做梦都想与这位刘影帝合作一次,只是影帝成名多年,现今已是半隐退的状态,并且一年只接一部戏,听说档期已经排到五年之后,所以就算你再盛情相邀重金礼聘也不见得有机会见上一面。 游来一时有点恍惚,像喝醉了一样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 刘京州早就站起来了,笑意盈盈地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早就仰慕游导的风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游来能听出来对方是想用玩笑话缓解气氛,但她还是忍不住僵了下,才慢慢回道:“哪里,学生才是久仰刘老师大名,一直无缘得见。” 刘京州笑道:“在学校里,你的名字可比我响亮……” 游来僵硬地笑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 游未不动声色插话道:“您这是抬举她了。这孩子倒是一直想请您演戏,前几年总也没机会,这次要不是碰巧听陈导提起,我也不知道您原来也有意跟我们合作,可不都是缘分,刚好她这本子就有个合适您的角色,可巧昨天就碰见了您。” 刘京州默默含笑听着,过了会儿,他问游来:“这本子是你自己一个人写的?” 游来愣了下,很快答道:“是,我自己写的。” 刘京州一听,眼神跟之前就有点不一样了,面上透出点严肃的神色来,他先夸奖了游来几句:“不错,年轻人能有这个思想深度的不多。” 游来又是一愣,忙道:“您过奖。” 刘京州又看了看她,突然意味深长地说:“游导平日说话也这么拘谨,还是对着我这个老头子才讳莫如深啊?” 游来脑子里空白了片刻,游魂一样的神志终于全部归位,她第一次抬起双眼认真地看向对方:“……请不要误会,刘老师……今天事情太多,我这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请您见谅。” 刘京州从进来就一直笑容没停过,非常有风度,这时只见他笑呵呵地转头对游未说道:“你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妹妹啊,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让妹妹忙得头晕脑胀……” 游未笑着摇头:“她喜欢亲力亲为,不让她去那可不行。” 刘京州点点头,看了下时间说:“我下面还得回趟学校,具体的细节咱们下次约时间再谈。” 说着他站起来,游氏兄妹忙跟着起身,一路送到电梯口。 等电梯门一关,俩人闷不吭声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游来已等不及地连声质问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在你眼里是幼儿园的小孩吗?” 游未淡淡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想说青鸟男女主人选的事就不必再多说了,这是几位出品人一致的决定,不是你该管的事。” 游来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往后像这样的事…还会时不时就冒出来恶心我一下?” 游未边按电话边从眼皮子底下撩了她一眼,“你这话在我这里可以随意说,但是出了这道门,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类似的情绪发泄。” 游来不屑地哼一声:“做得出还怕别人说?” 电话迟迟没人接,游未烦躁地挂断,抬头问:“他出院没有?今天你跟他联系了吗?” 游来面无表情地看他:“小妹哪天要是结婚了,会通知你这个哥哥的。” 游未眼底浮起阴霾:“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游来道:“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游未怒气冲冲地瞪了妹妹一会儿,无奈又继续拨了那个电话,依然无果。 “枉你时时不忘为他着想,”游来双手环胸冷笑,“竟然连电话都不接。” 游未朝她伸出手,游来恶意拒绝:“心情不好,不借。” “别磨蹭。” “除非你先答应我,今天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游未脸色阴沉,瞪着她一言不发。 游来故意拿出手机,当着他面点开那人的名字。“怎么样?”她问:“打不打?” 游未黑脸盯着手机,眼神阴晴不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敷衍,游来讽刺地哼了一声,他勉强改了话头:“以后有事我会让人提前通知你。” “还不够,”游来伸出食指摇了摇,“知情权和决定权我都要有,只要是有关青鸟的事,你们都不能再单独背着我下任何决定。” 游未不语。 “不然你知道我会干什么的。”安静说完,她很合作地把手机交到兄长手中。 游大老板看着眼前这个锱铢必较的好妹妹,思考了两秒当机立断:“我会让秘书在这两天把合同赶出来,你尽快签一签。” 游来笑得分外灿烂:“当然。” 天色已晚,因为刚打赢一场仗,游来特意走楼梯下楼,顺便吸根烟放松下。 一推开楼梯间的门,里面背对着她的人闻声转过来。 游来先是惊讶,接着不快地问道:“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关家骐沉默地扔了烟头踩灭,从她身边挤出门去。 游来叫道:“关家骐……”形容消瘦的男人停下来,沉默地看着她。 “你真的想做演员吗?”游来问他。 关家骐的眼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下。 他的瞳孔颜色很浅,当他一瞬不瞬注视你的时候,游来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冷漠高傲的俄罗斯蓝猫盯上了。“你长得很漂亮,”游来淡淡地看着他说:“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靠这个活,你也想这样吗?” 说完,游来特意停下很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反应,可关家骐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嘴里吐出一串言不由衷的话语:“请游导指正我哪里不好,我会改的。” 游来掩下失望的神色,“你走吧,他还在等你。” 就算她至始至终神态一贯冷淡,关家骐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情绪变化,关家骐心里突然有些难以忍受的东西一下子冲上脑门。 “想做演员怎样?不想做演员又怎样?”他嘲讽道:“只要能赚钱,你们要我做什么样的人,我就做什么样的人。” 游来点点头,“很好,那你就记住我下面这句话,”她说:“我可以忍受一个不会演戏的演员,但我不能容忍一个不会演戏的演员不听话……” 关家骐的脸不停抽搐,眼里发出愤怒的光。 游来再挑剔地扫了他一眼,“十天之后,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鬼样,”她刻薄的话像刀刮过关家骐的脊梁骨,“就算你长得再漂亮,观众也不会喜欢看一副骷髅在偶像剧里晃荡。” 游来一说完就转身走了,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份好心情已经被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破坏殆尽,此刻,她迫切渴望一支烟来抚慰心灵。 楼梯间的自动门无声无息地合上,游来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一路向下走一路点烟。 皮鞋踩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又清又脆的声音,游来深吸一口烟,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在那单调的笃笃声中渐渐平息。 10楼、9楼、8楼、7楼……她越走越快,眼前的路不断地循环重复、循环重复,直到无路可走…… 游来慢吞吞地往自己的座驾走,途中路经一辆鲜红跑车不经多看了一眼,没想到那车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吓了她一大跳。 孟瑶从车里走出来,她穿着很家常的毛衣牛仔裤,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脸上几乎不施脂粉,像个没有距离感的朋友,与下午那一身名牌星光闪耀的孟瑶仿佛是两个人。 “有空吗?我想请你喝一杯。”她不笑,淡淡地跟游来打着招呼。 游来有点看不懂这个女人,传说她是踩着一个个前男友的血肉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游来怀疑,她大概是找错人了,自己虽然也姓游,但华星的游可不是她这个游。 “游未还在他办公室,你现在上去找他还来得及。”游来好意提醒道。 但孟瑶没有如预料中让开路,反而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有些事想向游导请教一二。” 游来的眼神霎时一变,疲态尽褪,透出隐隐的锐光。但她又故意装出很累的模样,扶着后颈头疼道:“我现在太累了,你的事如果不麻烦不妨就在这儿说吧。” 孟瑶也很固执:“抱歉,我不习惯在这种地方谈话。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找个合适的场所坐一坐,好吗?” 游来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对方坚持的态度也让她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是那种一两句话就能打发掉的小角色,如果不想在这干耗下去折磨自己的胃,那么最好还是跟她走一趟算了。 “酒就不喝了,”她摸着肚子,“我现在不仅很累还很饿,”问孟瑶:“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又快又好吃的饭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