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周自凉继续说道:“二十三年前,丹云子坠道入魔,本君为了阻止他残害玄门和妖族修士,前去游说他洗去魔髓,重走正道,熟料他魔性不改,以渥丹剑重伤本君,要不是霜飞晚及时赶到,只怕本君就要命丧在他手中了。”
“霜飞晚怕他继续为祸玄门,一剑废去他的灵根,将他杀死在玄门世家面前,”周自凉说的兴起:“后面的事,大概诸位都猜到了。霜飞晚明面上杀了丹云子,背地里却把他送去明月谷,设下结界圈禁,就这样欺瞒了玄门上百年。没想到霜飞晚一死,他就迫不及待地出来要兴风作浪。”
“只是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丹云子,他是珩山宗师祖秦怀天和魔族女成如云苟且得来的儿子,早在他幼年时就修成了魔族的移形换影之术,现在的成九川,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他没有死,一直都没有死,啊哈哈哈哈……”
金色日光穿透浓云,驱逐一层薄薄的妖雾,一个个剑器在背的身影显露出来,从到这儿之后就噤声不语的炼器世家开物宗师尊冯时行愤然道:“蛟君说道来说道去,你和丹云子的恩怨又与裴狐君又何关系?”
就好比凡人之间寻仇,正经的仇家找不到,却把给仇家公子抛过媚眼的思春少女给抓去杀了,实在说不通。
周自凉冷笑,话回的理直气壮:“本君那日想起旧事,心中难平,想来冰澈峰问问裴夜雪丹云子的下落,哪知狐君却背后偷袭本君,本君不得已还手想教训教训他,谁知狐君的修为竟如此不堪一提,啧,狐君没了丹云子庇护,难道这些年除了媚术,别的就无一长进了吗?”
“哦,”东方玄溪在他跟前转了圈,一举一动都很招眼:“可我怎么听说蛟君把裴狐君的妖丹都挖了出来呢?”
周自凉瞟了他一眼:“本君不慎伤了裴狐君之后颇有悔意,今日特地带了蛟族的神药前来赔罪,却怎么也没想到,狐族却暗中勾结你们一帮臭道士来对付本君,哈哈哈,今日,本君倒要看看,哪个臭道士不怕死敢上前来。”
成九川一字不漏地听完周自凉的控诉,表情淡的好像没听过瘾一般:“或许,在下应该恭喜蛟君突破妖皇境。”
二十三年前,他和霜飞晚之间的恩怨,自己都未必记得这么清楚,一时竟差点信了周自凉的话了。
“丹云子,你少装疯卖傻。”二十三年前被九华渥丹穿透的剧痛记忆犹新,周自凉咬牙切齿地道:“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算算账。”
他说的太多,各玄门世家的弟子一时未回过神来,东方玄溪带头问道:“周自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九川就是丹云子。
这怎么可能。
太不可能了。
一个连剑都提不起来,靠着珩山庇护的病秧子,怎么会是当年让玄门世家和各路妖魔闻名丧胆,望影而逃,死后又让狐君裴夜雪空对菱花,恨煞似水流年的丹云子。
真是笑话。
“秦怀天和成如云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玄门世家的弟子被珩山宗人物的艳/情史砸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想要听到更多更猛的逸史。
好的就是这一口玄门风流,情爱纠葛。
至于丹云子不丹云子的,和他们又有多大关系。
本来嘛,百年前的旧日恩怨,和他们这些人并无直接关系,蜂拥而来本就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竟意外地听到了珩山宗的秘史,这一趟冰澈峰之行可真够刺激的。
一声剑鸣,眩目的青光微动,竟听孟珒开口道:“家先师已经仙去数年,蛟君所言我等小辈不便查明,孟珒不知什么丹云子,只有眼前的这一位成小师叔。”
他心道:周自凉多年苦寻未果,乍然听到成九川就是丹云子的话,未必就敢信雁不还的话,却又不甘心放弃寻仇,这才突然发难,想当着玄门世家的面诈一诈成九川。
至于成九川到底是不是丹云子,周自凉心里也没十成的底儿。
就连他在成九川身边多年,若不是那次在珩山山底见到九华渥丹剑出鞘,也一直不敢相信成小师叔就是丹云子。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①。
在明月谷的九年,他亦或跑到远处玩了,再回来时,只要路过玉兰树下,必然瞧见成九川不是在饮酒,就是在树下的石椅上酣眠,那淡淡的酒气和着玉兰的香气,是他少年时最常萦在鼻尖的一抹气味。
而世人口中的丹云子,则是一剑倚天,渥丹指处乾坤暗,丹篆书时妖邪哭②,杀伐果断的玄门大能。
成九川,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
孟珒一度怀疑了十几年。
“哼。”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自凉身后多了一位狐族少年,他和裴夜雪一样有着白的发光的肌肤,只是眉眼之间到底少了些风骨,说出来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孟掌门这么说,珩山,分明是要包庇丹云子。”
“咦,这不是狐族的裴不意吗?”也不知道是哪一宗派的接着话头冷笑一声:“他怎么攀上蛟君了?”
“是哟,他们狐君还没闭眼呢。”
“亏我们赶来为狐族抱不平,人家才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