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逢走之前,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掌门:“我方才杀了你二十三个弟子,劳烦你去宗神府收一下尸。”
掌门一愣,面色僵硬道:“虞某敬重鬼宗门,是以将您奉为上宾。您杀了蓬莱山二十三个弟子,总要给个缘由,不然虞某如何对蓬莱山其他弟子交代?”
宗神府是历届首席弟子居住的地方,掌门难免会认为向逢出尔反尔,又跑去宗神府杀他大徒弟去了。
掌门的嘴唇有些发颤,开创蓬莱山的三位元老全是木灵根修士,从前蓬莱山招徒也是以木灵根的修仙者为主。
后来因为鬼王屠龙,那场血雨令蓬莱山所有的木灵根修士灵力散尽,在元老气尽而亡后,蓬莱山便也随之衰落。
直到他收了这个四灵根的修仙天才,蓬莱山才又慢慢恢复了往年的繁华盛世。
在得知他的大徒弟被鬼宗门追杀,他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不惜一切代价与鬼宗门议和。
他认为鬼宗门肯定是追杀错人了,幸好鬼宗门护法通情达理,与鬼宗门重新联系确定后,护法跟他道歉说的确是追杀错人了。
这还没刚放下心来,鬼宗门护法怎么又跑到宗神府杀人去了?
似乎是察觉到掌门误会了,向逢解释一句:“我本想找首席弟子道歉,可在宗神府偶遇二十三个外门弟子,他们捅伤了我,我就送他们去死了。”
向逢的口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跟掌门讨论自己今天晚膳吃的是什么。
掌门听到是外门弟子死了,才算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虞某管教不严,害护法受伤,在这里给护法陪个不是。”
虞蒸蒸刚从接到请柬的郁闷中走出来,便又两人的对话震惊到了。
那些外门弟子明明是去绑大师兄来邀功的,怎么最后会全都死在鬼宗门护法手中?
难道说在她进大师兄的寝殿之前,鬼宗门护法就已经在寝殿中了……那她岂不是也差点就领盒饭了?
若是如此说来,大师兄和鬼宗门之间一定有关系,没准大师兄就是鬼宗门派来的细作,因为她和大师兄刚结了仇,所以她才会突然收到鬼宗门的请柬。
虞蒸蒸越想越是,她这样弱鸡的无名小辈,根本不够资格收到鬼宗门的请柬,这实在太蹊跷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向逢,他的黑衣已经被血浸透了,胸前的衣襟处破了一个洞,虽然血是止住了,可看着似乎伤的不轻。
外门弟子都是没过炼气期的菜鸡,怎么可能把鬼宗门护法伤成这样?
她正纳闷,便听向逢开口道:“请姑娘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与我一同启程。”
虞蒸蒸的脸色黑了黑,本来她没收到请柬,就可以替虞江江去鬼宗门。
届时从渣爹手里敲一笔巨款,去人界前将灵石倒卖掉换成人界的银票,就算去了人界也可衣食无忧。
这下好了,被大师兄都搅和黄了,她和虞江江都得去鬼宗门,那一百块极品灵石也跟着泡汤了。
虞蒸蒸从未这般痛恨过大师兄,她都穷的掉渣了,就指望这事扣点油水过好日子了,赚点外快怎么就这么难?
她红着眼眶瞪了一眼向逢,揣着一颗激动到想杀人的心,拿着录取通知书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向逢被瞪的莫名其妙,在山水的搀扶下,厚着脸皮直接住在了湛卢宫的偏殿中。
他得看好了虞蒸蒸,不能让她跑了,毕竟她是鬼王钦点的人。
夜里湛卢宫断断续续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那是虞江江在鬼哭狼嚎,到了后半夜她还在哭,吵得虞蒸蒸差点没忍住过去砍人。
翌日一早,虞江江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和虞蒸蒸一起被送上了路。
虞蒸蒸也没睡好,只不过她是因为煮熟的鸭子飞了,气的睡不着觉。
除了她们两人,蓬莱山还送去了三个女弟子,两个男弟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上小白船离开了蓬莱山。
鬼宗门建在归墟山,从蓬莱山出发,便是御剑飞行也要一个多时辰,以他们的体力自然支撑不住,只能坐着船离去。
划桨的是个鬼宗门的老头子,动作又慢又懒散,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划了三个时辰,待到他们看到归墟山的时候,天色都要黑下来了。
虞江江哭了一夜把自己哭脱水了,早上出门时喝了不少茶水,现在尿急憋得小脸通红:“你能不能划快点?”
老头子摆摆手,拿出一块雕花木板,扒拉了两下:“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错高峰,我的鸡皮埃斯上显示前面堵船了,去早了也过不去。”
虞蒸蒸好奇的看了一眼木板上的红色路段:“去鬼宗门的人很多吗?”
老头子撇了撇嘴:“废话,谁不想给鬼王做炉鼎?要不是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我都想去试试。”
虞蒸蒸:“…………”
这老大爷是想和鬼王来场忘年恋吗?
原文中的鬼王是世间最后一个神,年龄不详,传闻是活了十几万年了,后来因为屠杀东皇龙族惹怒天道,被堕了神格。
屠龙过后鬼王便销声匿迹了,但鬼宗门对外宣称鬼王只是隐居闭关,这一千多年也没人敢试探此事的真假,想来如今鬼王应是回去了。
她那个渣爹活了一千多岁都已经是中年油腻老男人,按照传闻来说,鬼王活了十几万年,想必自然也不会年轻到哪里去。
相信大部分来鬼宗门的,没有几个是自愿的,女子便也不说什么了,那被送来的男弟子,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自己雏菊不保。
在快到归墟山交界之处时,黑漆漆压下来的乌云形成一片阴森的云海,原本碧蓝清澈的海水隐约渗出绿色的粘稠液体,嘶哑低声的吟唱声缓缓在耳边响起。
老头子连忙放下船桨,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盆盆绿色灵植,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都拿稳了,一进前面的死海,不管谁跟你要这灵植,都千万不能交出去!”
虞蒸蒸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灵植,只听到虞江江惊奇道:“这是含羞草?”
“我在爹爹的书房里看到过这灵植,这种灵植只要被触碰到,便会自己合拢起叶子,因此得名含羞草。”
女弟子们下意识的奉承起虞江江:“师姐果真知识渊博,不愧是掌门嫡女。”
不知有意无意,女弟子们刻意加重了‘嫡女’二字,仿佛是在奚落虞蒸蒸似的。
踩一捧一是她们惯用的欺凌手法,谁不知道虞蒸蒸才是真正的嫡女,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她们得让她认清楚现实才行。
虞江江听到她们的阿谀奉承,甚至连尿意都减了两分:“师妹说笑了,我只是平日多看了几本书罢了。”
这便是默认了她们的话,承认自己才是掌门嫡女。
虞蒸蒸没搭理她们,她在思考老头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死海的歌声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按照虞江江的话,试着触碰了一下含羞草,但那含羞草却并没有像她所说那般合拢上叶子。
虞江江愣了愣,也试着用手戳了戳含羞草,和那人一样,别说合拢叶子了,含羞草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才开口奉承的女弟子,为了纾解她的尴尬,连忙发动大家一起摸叶子,若是叶子都不合拢,便找借口说这含羞草有问题便是了。
所有人触碰了叶子,含羞草都没有动静,只有虞蒸蒸一人抱着含羞草,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绿莹莹的死海。
女弟子见虞蒸蒸不配合,直接上手拉起虞蒸蒸的手,对着她的含羞草按了下去。
只见被触碰到的含羞草,缓缓的合拢上一片片小巧的绿叶,像是羞涩的女子躲起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