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青淡淡道:“进了山庄如何解释,你想清楚没有?”
闻言,李茂新终于有几分正行,肃着一张脸答:“照实说吧。京城里出了这样大的事,长辈们迟早能听见风声,你我只说京城太乱,而你身上领了差事,若不抓紧时间出城,再耽搁下去恐要误事,至于我么自然是长青到哪我到哪,立誓要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正说到此,门帘一动,一双纤长素白的手将靛蓝色粗布帘子挑起,露出随步摇曳的裙摆,仿若一朵雪白的莲,开在纷纷扰扰凡尘俗世间,格格不入,却又美得突兀,一个轻颤,都抓紧了旁人的心,抓得人心中怦怦乱跳。
李茂新放下搭上的二郎腿,身子往前探,几乎要弯下腰仰头去看帘子后头遮住的那半张脸。
连苏长青也觉着呼吸困难,仿佛被人捏住咽喉。他分明不想去紧盯住帘子后头的人,却又无论如何挪不开眼。
他已然身不由己,不能自控。
终于,柳黛自帘后走出,在场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老板娘跟在她身后,一句“天仙下凡”,再接一句“人间绝色”,夸得天花乱坠。
柳黛一身素白,发顶只一支银簪,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苏长青思索许久,也无法找到一句诗、一阕词能准确地形容他眼前这幅画卷。
最终只剩“白衣乌发”四个字浮现眼前,极致的简单里,透出极致的艳,再是寡欲的僧侣也抵御不住。
李茂新抚掌大笑,“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世人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呢。怎么早不见你这么打扮,若是让闻人瞧见了,恐怕这辈子都不再与你吵嘴,恨不能将你日日供奉起来才好。”
他绕着柳黛走上一圈,又装起文人骚客,开始摇头晃脑地念起诗来,“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美哉美哉,世所罕见。”
老板娘立马竖着大拇指附和,“这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两人马屁一个接一个,只可惜柳黛脸上始终没有半点笑意,她回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二人,淡淡道:“再吵,拔了你俩的舌头。”
老板娘拿双手捂住嘴,表示自己绝不再开口。
李茂新悻悻然回到原座,口中念叨两句,却只有嘴唇动了动,不敢出声。
只有苏长青皱着眉,一脸凝重地看着柳黛,“柳姑娘你为何要装扮成如此模样?”
嗯?不是挺好看的么?李茂新抬头望向苏长青,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发问,实在憋得难受。
柳黛冷冷盯住李茂新,盯得他不住地往后缩,不晓得自己又做错什么将她惹得杀气四溢,仿佛随时要扑过来一巴掌拍死他。
柳黛说:“今日十月二十三,是我娘忌日。”
李茂新愣在当场,更不敢说话。
苏长青望着柳黛,眼睛里全是怜悯。
柳黛却说:“苏长青,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
苏长青道:“这个我知道。”
“所以不必你可怜我,你没资格。”恐吓玩苏长青,她又转移到已经是畏畏缩缩的李茂新身上,“你也一样,再敢对着我念诗,我先卸掉你两只胳膊。”
李茂新用力摇头,摇得脑袋嗡嗡响。
不敢不敢,坚决不敢。他偷偷躲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