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柳黛垂着脑袋不肯挪步子。
“我不回去。”
“”苏长青头疼得厉害,从前在邕宁郡主面前哄他二弟,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柳黛咬着下唇,一脸为难,“我爹早就对外称柳家柳姑娘暴毙而亡,就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再找上门去,岂不是自讨没趣,弄不好还会被当成骗子打出来,且我夫家也回不得,赵凤洲此人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杀人如麻,他如今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若是见了我,恐怕要将我丝在大同府城楼上。”
越说越是身世凄凉,命若飘萍,唯有一根绳子吊死了了事。
要不是早就在九华山后山露过馅儿,她还真想给苏长青表演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铁定让他终生难忘。
“苏公子苏大哥若不是流浪在外,无处可去,我是绝不会来麻烦你的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呀”她声音叫嗲,连自己听了都头皮发麻犯恶心。
“柳姑娘!”他难得变了脸色,急急打断她唱腔似的哭声,“我如今借住在闻人府上,你若不嫌弃,我便请闻人兄弟安排一间屋,让你暂住,至于今后如何,只要姑娘开口,苏某一定尽心去办,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柳黛已然收住哭腔,眉开眼笑。
苏长青道:“只不过今后还请姑娘有话直说,省去其中许多眼泪,便利旁人,也轻松自己。”
“噢。”柳黛的笑容僵在嘴角,眼睛里已然窜起两簇小火苗,她走过苏长青身边,冷冷丢下一句,“确实不该让你活着。”便自顾自往闻人府走,再不理会他。
苏长青快步跟上,亦步亦趋仿佛是她新收的小徒儿。
乖得很。
闻人府坐落在城西,四进的院子,在京城里远远谈不上奢华,算是中规中矩。
苏长青敲了敲西面小门,门房惊了美梦,睡眼惺忪地开门,弓着腰点头,称呼一句“苏公子”。苏长青正要回头去找柳黛,却发觉身后已空无一人,只有对面墙头伸出来的柳条儿跟随夜风荡漾。
他无奈摇头,跨过门槛往闻人羽的住处榕园走去。
夜深寂寥,榕园灯火依旧,闻人羽在书房习字,听他爹的教训,好好待在家中修身养性,少惹是非。
苏长青推门进屋。
“回来了?”闻人羽如同老夫老妻相处一般,眼睛也不抬一下,仍旧低着头,执笔悬腕,写他的“醉里挑灯看剑”,立志要做辛弃疾,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以血肉之躯报效江山社稷。
诗能热血,闻人羽当下脑海沸腾,踌躇满志。
苏长青环视一周,疑惑地问道:“没人来吗?”
“除了你还有谁?我可没有金屋藏娇的习惯,即便有也要避开你才是。”闻人羽把紫檀狼毫搁在黄石笔架上,左手捏着右手手腕,缓缓转圈,以缓解他抄了一整天书的疲乏。
“自然是我。”
梁上落下一片叶,证明他家中藏娇,藏的是人间绝色,娇艳欲滴。
可惜闻人羽瞧见着娇娇小人儿脸上不见半点喜色,反而是皱起眉,浑身紧绷,立刻去看右方剑架,准备随时拔剑相迎。
柳黛也跟随他目光看过去,闻人羽身体稍稍前倾,有离弦之势,柳黛出手迅疾,如疾风迎面,瞬息之间剑已到手,更见她脚下旋转,身如蝶舞,绣满银色暗纹的千褶裙似花蕊怒放,一眨眼功夫长剑已然架在闻人羽脖子上,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顶着他的肩胛骨,一阵微微的疼。
柳黛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再试,当心这回让你永远也下不来床。”
闻人羽怒目相对,“在我闻人府上,你敢撒野?”
柳黛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三个月前不是撒过一回了?上次带走的是十三梦华,这回就把你这颗脑袋摘了挂城头上。”
两人剑拔弩张,屋子里只剩苏长青冷静依然,望着柳黛持剑的手,耐着性子向闻人羽解释,“师弟,柳姑娘无处落脚,我便带她来此处借宿,还请你吩咐下人清出一间屋子让柳姑娘早些休息。”
“做梦!”闻人羽气得咬牙,“借我的地方还敢如此嚣张,她想也别想。”
“不必安排,我看中这一间,这就把你清出去给我腾位置。”
“你敢!”
苏长青上前来,握住剑,“闻人,不可如此,柳姑娘当真会杀了你,连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话说得,柳黛洋洋得意,忽然又觉着不杀苏长青是个极好的主意,能让她心情愉悦,也
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