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师父青阳也给过她温柔,但彼时她不懂那仅仅是师徒之情。于是,如同一张白纸的她第一次接受别人的温柔,就好端端地成了破坏者。她内心苦,却自控不住。即便她如今已经清楚地明白,她师父真正的温柔眉眼,只会对着雨疏姑娘,她也无法自拔,一颗芳心落在了师父身上。
所以,如今的尘染,习惯与人保持距离,不喜亏欠,不愿接受别人给予的多一份的好。
她相信她需要一些时间,待她安顿好自己的这份无疾而终的情感,她就会离去的。可眼前这位公子……
她握着拳,着实是下不去手,对着这张脸,莫名其妙地就是下不去手。
“够了,不用擦了!”尘染皱眉,感觉这脑袋又有些隐隐地疼了起来。
江希遥静止的动作,随着她拔高的嗓子,终于是强装了镇定,慢慢地又擦拭了起来。一根一根手指的,替她擦干净,“姑娘,恕希遥冒昧,敢问姑娘今年贵庚?”
尘染:“……”
她一边头疼,一边又下不去狠手,满场子的病患,遍地的嗷嗷声,还有止不住的作呕,这着实有些叫人无语的当下,是问这问题的时候吗?
尘染耐着性子,等他终于擦完了手指,“公子。”
“我姓江。”江希遥看着她的脸,郑重地说。
“江公子。”尘染无奈地叹气,她很想问他抓着她要抓到何时,但抬头看着他的瞬间,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了,就会伤了这双眉眼,不自觉地换了言语,“尘染答应了你要解了这毒,必然不会食言,请江公子自重,尘染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江希遥沉默了,黯然地松了手。
尘染重获自由,转身便走。
这位江公子与她是素未谋面,雷公藤之毒,使得他们有了交集。既然是收了诊金,她就揣着本心想把事情做好。
单渝说他是师父的侄子,这身份她也是本能地有些排斥。就她夹在师父与雨疏姑娘之间,已经是很令她烦心的事了,这江公子有些逾越的举动,更使她头疼。
她不愿多思,不愿多想。刻意回避了他,扎实地端了小厮们陆续送来的鲜萝卜汁,开始照顾病患。
江希遥沉默放手后,就被她晾在了一边。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江希遥喃喃地念出了这句诗,他们之间如果不是隔着一条黄泉路,那么到底是为何,相见却无言了呢?他缓缓地喊了一声,“素玉。”
“公子。”素玉就在他身后的位置候着。
江希遥并不看着素玉,目光始终追随着尘染,“你说,吟儿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素玉震动了一下,他不太敢想这个问题,“公子,七年前,素玉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只见过姑娘两面。公子要的答案,素玉给不出来。”
“我要的答案?”江希遥决定换一种问法,“你说,这位尘染姑娘会不会就是吟儿?”
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