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呈曜耳力极好,且自小习武,自然是知晓顾婉宁还未走远,到也没顾忌着顾婉宁,只耐心地哄着顾惜宁道,“自是想你的,前儿我来送你,你还将我赶走,怎的这会儿到跟我眼泪巴巴的?”
顾惜宁轻哼了一声,娇气劲儿就上头了,纤细柔弱的双手往他身上一捶,理直气壮地娇嗔道,“你就不晓得再哄哄我嘛,我当时脾气一上来,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
“说的是,是我未哄你。”谢呈曜眼里含笑,真待她亲厚极了,还自个儿跟她认了错,“是我不好。”
顾惜宁顿时娇红了脸蛋儿,红扑扑的,将病容都遮盖了,脸蛋儿埋在他胸前,——要再不往他胸前躲,她恐怕都控制不住自己嫌弃的表情,还是躲起来听他好话才是,好话她还是爱听的,哪个姑娘家不爱听好话!“二哥哥,我病了几日,就劳烦了大伯母几日。现儿我也好了,你就带我进宫去见姨母吧?”她总得见见那位姨母,惯会做贤良人的谢贵妃,就算是位尊至贵妃,到底不是后宫之主,做个贤良人给谁看呢。
谢呈曜听着她的话,笑意微僵,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姑母她如今在宫里也不好过,你若是真要进宫,恐怕会……”
“姨母到是非做那贤良人,”顾惜宁纤指点点他胸膛,当下便哼了一声,“陛下宠着姨母,姨母何苦还得处处忍让?”
“胡说,这话也是你能说得的?”谢呈曜轻声喝斥了她的话,眉头微拧,仔细地瞧瞧她的脸,见她面上没有血色,眉头拧得更紧,到是哄着她道,“姑母在宫里甚为艰难,你可不要给姑母添麻烦。”
顾惜宁闻言冷笑起来,“呵,二哥哥,我在伯府里也甚为艰难呢!”
谢呈曜晓得她脾气,是个无事也能闹出几分事来的,眉头略皱,“二妹妹,你不小了,该懂事了。这回你把二公主给推了,还是姑母在皇后娘娘跟前求的情,若不然、若不然……”
顾惜宁听着这话就厌烦,秀眉皱紧,“若不然又如何?”她知道到底是谁给她求的情,她那好“姨母”?得了吧,怪会做个贤良人,哪里还会为着她出头!
她这般顶真的模样,让素来脾气好的谢呈曜免不了生起了火气,“二妹妹,那是二公主,是皇后娘娘所出,金枝玉叶,你如何就去把二公主得罪了?”
“二哥哥,你这是觉得我不识大体,还敢去得罪二公主?”?”顾惜宁听得这话就气不顺,整个人就跟爆炭似的,一把将他推开,“是不是?”
谢呈曜被她推开,虽并不生气,倒是面有难色,“二妹妹,她毕竟是公主!”
“二哥哥,我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我父亲是顾朝!”顾惜宁见他这副明摆着二公主更重要的姿态,让她再经历一次,更觉得难堪不过,她上辈子做的什么美梦,竟然还敢去给他做二房!
她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笑意。
“顾朝”两个字落在谢呈曜耳里,就跟听见什么鬼东西一样,他立即地捂了她的嘴,几乎求饶道,“二妹妹,我的二妹妹呀,你可别提你父亲了行不?”
“我父亲为国战死,我如何就不能提了?”顾惜宁扬起下巴,望向谢呈曜的眼神几近苛刻,“她是二公主没错,可也不能辱到我父亲头上!”
谢呈曜听到此,面有动容之色,可也就是瞬间的事,他不像顾惜宁这般天真,软了语气道,“二妹妹,姑母说了,待你身子好了,就进宫给二公主赔个罪。”
“行呀!”
干脆的两个字,把谢呈曜都怔住了,方才还跟爆碳似的顾惜宁竟这般好说话?
他看向她,见她垂着黑睫,墨睫微颤,微抬眼,她美眸底略染了湿意,“二哥哥怎么了?难道二哥哥舍不得我入宫去给二公主赔罪?”
“说实话,我真舍不得。”谢呈曜拉着她坐好,到也平心静气下来,“可那是二公主,皇后娘娘最疼的二公主,你若不是去赔罪,皇后娘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姑母呢。”
顾惜宁听着这话就跟过堂风似的,根本没入耳,根本没当回事,——赔罪是去的,但怎么赔罪是她自己的事,肯定不会如了那些人的意,她是顾朝的女儿,总不能由着别人泼她父亲的脏水。
她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也是天底下最堂堂正正的好男儿!
“二哥哥,你可真是的,”她用着帕子按了按自己眼角,好像刚才发脾气的根本不是她,浅笑道,“既是我得罪了人,总得去赔罪。你且放心,不会叫姨母为难的。”她要真赔罪去了,就是不知道二公主有没有那个脸接着!
谢呈曜心里惴惴,越发觉得她有些不妥,“二妹妹,若是你心里不痛快,就晚些入宫吧,还是先别急着去。”
顾惜宁瞥他一眼,讶异道,“二哥哥这是何意?若我再不入宫赔罪,恐怕二公主会更生气吧,到时二哥哥的婚事就要吹了吧?”她就打趣着谢呈曜,谢呈曜总是自恃天纵奇才,自诩为翩翩佳公子,甚至还起过要纳她为妾的念头。她堂堂县主,岂能委身为妾?作他的春秋大梦!
她不光看不上谢呈曜这位二表哥,更看不上坐镇东宫的太子云奕,更嫌弃这得封的县主名号。县主之尊从何而来?无非是踩着她父亲顾朝的血!上辈子她没看清这个,自认自己受宠,总干些飞扬跋扈之事,恶人到是她全做了,没落得个好!